很平常的一句话，他是笑着说的。
兰栎说完，像是呼吸不太顺畅，用力地吸了两口气。
程敬阳搬了个椅子坐下，和他平视：“医生说以国内医疗水平没法保守治疗你的病，我已经联系好了，后天就办出院手续，我送你上飞机。”
“这么快？”兰栎这般问着，脸上却是意料之中的笑意，他咳嗽两声，道：“怎么一点准备的时间都不给我留？”
“没什么好准备的。”程敬阳蹙着眉，“我会把一切都打点好，你出去好好养病就行了。”
“阿阳，我不会死。”
兰栎淡淡地笑了笑，“但我有自己的打算。”
“栎哥。”
程敬阳眉头蹙得更紧，“我希望你能暂时把所有的事情都放下。”
“你明知道不可能。”
兰栎还是笑着，但眼里已经有了凉薄之意。
白苏还是第二次看到兰栎有这样的眼神，第一次，是那个夜晚，在兰家。
不必细猜，她也能摸清两人之间到底在打什么哑谜。她也学着程敬阳的样子拉凳子坐下，劝道：“兰教，你这次生病，大家都很担心。我们的初衷都是希望你能先把病养好。不管你在国内还有多少事情没有处理，你只要告诉我们，我可以和程敬阳一起帮你处理。所有一切，都以健康为先，好不好？”
兰栎笑着摇了摇头。
他忽然长叹一口气，像是放下了所有的负担，“白苏，有些事情，永远会分出局外人和局内人。如果你还认我这个兰教，就不要太多地干涉我了。和阿阳在一起，好好的，就是最能让我高兴的事情了。”
……
“好了，我累了。你们也去休息吧。”
兰栎沉默良久，干脆又闭上眼睛躺下去。
日光逐渐从窗户里透进来，白苏分明瞧见，他眼角泛着微微的光亮。
两天以后，程敬阳带着rt基地一帮小伙子，将兰栎送到了机场。
兰栎拄着拐杖站着，脸色还很苍白。
“一点三刻的飞机，现在一点整。”程敬阳看了看手表，“行李我已经帮你托运完了，知意姐全程陪飞，我安排了人在机场等你们。落地以后，记得打电话联系我。”
他顿了顿，“栎哥，保重。”
“保重。”兰栎在程敬阳的肩上拍了拍，脸上的笑意很浅很浅，“你长大了，真的长大了。我要说的还是那两点，带着rt好好打比赛，还有……记得请我吃喜糖。”
“会的。”
程敬阳答应下来，侧身而立，将告别的时间，留给身后的队友们。
秦煌早就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扑在林知意的怀里擦眼泪。秦熠一张脸臭得能滴下水来，但还是很给面子地忍住了。
兰栎分别给了大家一个临别前的拥抱，每抱一个，都要交代两句。交代到最后，每个人的眼眶都是通红通红，就连他自己，都擦了好几次眼睛。
“大家保重，我走了。”
他拄着拐杖，朝大家挥了最后一次手，在林知意的搀扶下，渐渐走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