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什么?这是你自己拼出来的?”
江易鸿一听,差点疑问自己听错了,他赶紧伸手将那只古董盒从向南的手里夺了回来,“全都是不同年代不同窑口的碎瓷片拼出来的?”
向南点了点头,说道:“嗯,一共十六块碎片,六个朝代,十六个窑口。”
“六个朝代,十六个窑口?!”
江易鸿忍不住倒吸了一口气,这意味着,每一块碎片都代表着一个窑口,十六块不同年代的窑口碎瓷片出现在了同一件瓷器上,这真的是全世界独一份啊,难怪苏世邦拍卖公司敢开6000万的收购价!
十六个窑口的碎瓷片不难寻找,只要肯花时间,还是不难找到的,但要将十六个窑口的碎瓷片拼凑成一件完整的器物,那就真的很困难了。
就比如京城里的那件大名鼎鼎的“七合盏”,五个朝代六个窑口的瓷器残片,拼凑成了一只茶盏。
它的难度肯定比向南的难度小得多了。
但是华夏有那么多锔瓷艺人,为什么明明知道“七合盏”价值千万,却没有再出现第二件“七合盏”呢?
那是因为瓷器残片虽然容易得到,但要拼凑成不漏水的茶盏,并没有那么容易。
“七合盏”价值千万,与其说是因为它独一无二,不如说是因为锔瓷匠人的技艺精湛,值得这千万价格。
而向南用不同年代的十六个窑口的瓷器残片,所拼凑出来的这件古陶瓷器,拍卖公司敢于报价6000万,也是因为向南的古陶瓷修复技术达到了这个水准,撑得起6000万这个价位。
江易鸿深吸了一口气,他深深地看了向南一眼,然后戴上老花镜,伸手慢慢打开手中的这只古董盒,一眼就看到了里面的这件莹白如玉的白瓷高脚杯。
十几分钟后,江易鸿才将这件毫无瑕疵的白瓷高脚杯放回到了古董盒里,轻轻叹了一声:
“好一件白瓷高脚杯!”
换作是他,要想将不同年代的十六个窑口的瓷器残片拼凑成一件瓷器,不是做不到,但绝不可能做到像向南这般天衣无缝、浑然一体。
这说明了什么?
说明,向南在古陶瓷修复技艺上,已经超越了他。
按说,徒弟的技术超过了师父,师父多少都会有些失落,但江易鸿没有,他反倒为向南感到高兴,这说明他的衣钵已经传承下去了,他也终于可以歇一歇了。
向南还这么年轻,这对华夏文物界而言,是一个难得的好消息。
“这白瓷高脚杯太贵重了,我不能收。”
江易鸿想了想,最后还是将古董盒推回到了向南的面前。
“老师,这值什么钱?”
看到江易鸿不肯收,向南反倒有些急了,他说道,“我从古董街买了一箱子碎瓷片,就花了500块钱,剩下的那些碎瓷片我也带回来了,起码还能再拼个两三件呢。”
顿了顿,他又说道,“再说了,这就是我自己鼓捣出来的玩意儿,顶多算工艺品,又不是文物,反正我放在这儿了,您要是不愿意要,就扔垃圾桶里去吧。”
向南一直以来显得很稳重,看起来一点都不像个二十出头的小伙子,现在难得在江易鸿面前耍一耍小性子,反倒把江易鸿给逗乐了,他抬起手来指了指他,笑骂道:
“你这臭小子!行了,我收下了,我徒弟孝敬给我的东西,我凭什么不要,越贵重越好!”
说着,他又赶紧将古董盒一把抓了回来,将那件白瓷高脚杯又拿在手上,左看右看,喜滋滋地说道,
“这杯子不错,以后啊,我就拿它喝酒了。哦,对了,晚上咱爷俩找个地方,一起喝一盅。”
“好。”
向南心里也很高兴,老师喜欢就好,说明这礼物自己没送错。
自从他跟着江易鸿学习古陶瓷修复技艺以来,无论是在工作上,还是生活上,江易鸿一直都很细致地指点自己,关心自己,而且还毫不介意地将自己的资源人脉交到自己的手上。
对于这一切,向南并非不懂得感恩,而是他不善于表达自己的感激之情。
实际上,说得再多,也不如行动更实在。
这样一件白瓷高脚杯,在别人眼里价值千万,在向南的眼里,却只是一件刚好适合送给自己老师的小礼物罢了,根本报答不了老师对自己的付出。
古时候的“一日为师终身为父”或许已经过时了,但向南却是真正将江易鸿、孙福民几位老师,当成自己真正的长辈来看待的。
在江易鸿办公室待了一会儿,向南便告辞离开了。
他这么多天没有去公司,现在回了魔都,总是要露一面的,要不然的话,许弋澄又要埋怨自己将他当牛做马,自己却做个甩手掌柜了。
一路步行,穿过市民广场,来到魔都博物馆对面的魔都企业总部,向南很快就回到了公司。
“老板回来了?”
焦佳正坐在前台电脑前整理资料,看到向南连忙站了起来,一脸开心地说道,“老板,香江好玩吗?”
“不知道,没出去玩过。”
向南摇了摇头,笑着问道,“对了,公司外出旅游的事情定下来了吗?再不出去,天气可就很热了。”
前一段时间,公司员工在食堂吃饭的时候,也不知道是谁“揭开”了公司里几乎都是光棍的事实,于是一番讨论下,向南就决定搞一次旅游相亲活动,财务部主管方媛自告奋勇,挑起了联系网络婚介公司、组织这次旅游相亲的“重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