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田间没有想到的是,包括他在内的绝大部分修复师,需要一两个月时间才能完成拼对粘接的凤尾尊瓷瓶,向南居然只花了一天!
也正是这个原因,让他没有了和向南较劲的想法。
尤其是,当他知道这个向南就是那个向南以后,剩下的一点点的不服气,也全都烟消云散了。
如今,就只剩下了崇拜,和“从向南手里学两招”的想法。
最难的部分,向南轻而易举地解决了,那么剩下的修复工艺,对于他来说,就只需要按部就班地做下来就可以了。
在亚历克斯的面前说需要三天才能修复完成,可按照如今的进度来看,两天时间也能完成。
但向南并没有赶时间,依旧不紧不慢、一丝不苟地修复着。
这是他在国外修复的第一件古陶瓷器物,虽然在价值上谈不上多么昂贵,但它至少也是一件文物。
哪怕如今它身在他国异乡,这只凤尾尊的身上,依然凝聚着华夏古代窑工们的心血和汗水。
所以,他要认认真真地将它修复好,让它可以保存得时间长一些,再长一些。
在田间的眼里,向南依旧如上午那样,很快就调制好了仿釉涂料,开始对凤尾尊瓷瓶进行仿釉处理。
有了上午时的大开眼界,此刻的他,也能够做到心静如水——虽然这些操作对于他来说,是远远不及的,但做这些事的可是向南,那就再正常不过了。
可看着看着,他还是没忍住,连眼角都开始不停地抽搐了起来。
在对古陶瓷器物进行仿釉处理时,实际上是有严格要求的。
比如说,在施涂料时,动作要娴熟快速,不能再一个地方反复涂抹,否则的话,容易造成“翻底”等不良反应。
再比如说,在施涂料时,应该注意用料要恰如其分不可过量,特别是,不可以用涂料将原器物无需修复之处的釉面大面积覆盖,应该做到覆盖的面积越小越好。
实际上,上面说的这两条要求,对于一个修复师来说,是很痛苦的。
试想一下,待修复器物的两块碎片之间的接缝处,实际上比一根牙签还要细,在这么细的地方施仿釉涂料,既要动作快速,又要尽量避免大面积覆盖原器物无需修复之处的釉面,这得多大的难度!
可田间现在看到的是什么?
他看到向南不仅动作又快又稳,而且用羊毫毛笔在接缝处拉出来的线,几乎都是贴着无需修复之处的釉面。
田间不敢说向南在施仿釉涂料时,没有覆盖到釉面——实际上,这也是不可能的,如果没覆盖到釉面,就意味着仿釉处理不到位,留下了缝隙——但他绝对敢说,这是他看到的覆盖面积最小的施釉过程!
此时此刻,田间已经震撼到无以复加了,原本还有的一点睡意,早就惊得不知道跑哪儿去了。
这种震撼的感觉,一直持续到窗外的天色渐渐发暗,田间才缓过神来,而此刻,向南已经完成了整个凤尾尊瓷瓶配补部分和接缝处的仿釉处理。
田间眼神复杂,看了摆在工作台上的这只凤尾尊一眼,尽管还没有做最后的做旧处理,但此刻,这只凤尾尊看上去,已经获得了新生。
而给予它新生的,却是自己身边的这位来自华夏的,比自己年轻了至少一半岁数的向南。
真是……后生可畏啊!
向南却没有感受到田间复杂的情绪,在这只凤尾尊的仿釉处理中,他所选用的仿釉基料,是热固型丙烯酸漆,在做完仿釉处理后,还需要进行烘烧成型。
所幸的是,当初田间在改造这间修复室时,就要求亚历克斯购买了烘烧仪器,如今,向南只需要将这只凤尾尊放进仪器里,设定好时间和温度就可以了。
吃过晚饭后,向南没有回修复室去,那只凤尾尊还需要烘烧一段时间,最主要的是,冷却的时间更长,如今只剩下做旧处理一项工艺没有完成了,他也确实不用着急。
因此,晚饭之后,他便洗了个澡,换了身衣服,然后舒舒服服地躺在床上玩起了水果连连看。
嗯,第十一关,他还没有过。
……
向南回房间和游戏作斗争去了,田间也没心思出去玩。
实际上,昨天晚上,他还跟着杰克去了附近镇上的酒吧里,和一个同样来自的倭国的小妹子聊得很开心,临分别的时候,他还答应今天晚上再去那家酒吧,继续找她聊天的。
可现在,他是一点心情也没有了。
回到房间以后,他连澡也没洗,衣服也没脱,就仰天躺在床上,睁大了眼睛,看着头顶上的天花板。
他的脑海里,却在不停地回放着今天看到的,向南在修复凤尾尊时的一幕幕。
“他所有的手法,都很平常,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啊。”
过了好久,田间才缓过神来,从床上坐了起来,一脸的迷惑不解,
“可是,为什么他能修复得那么快,又那么好?”
事实上,他除了没有看到这只凤尾尊的拼对粘接,剩下的步骤,几乎都没有错过,可现在仔细想来,却发现什么都没有学到!
或者说,他看到的,都是他早已经学过的。
田间的心里忽然闪过一个念头来:
“难道说,向南把自己的绝活隐藏在了那些不起眼的动作中?”
奢望通过一次观摩学习,就能够看穿一个顶尖高手的绝活,那是不现实的,田间心里也很明白这个道理。
这就意味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