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向南像以前一样,继续回到六号修复室里,忙碌着前一天没修复完的古陶瓷器物。
倒是其他人,仿佛比他还要着急。
先是四号修复室的尤金鸣,他探头探脑地在门外往里面看了一下,发现向南的身影后,便一边摸着肚子,一边往这边走来。
来到向南的身边后,看到向南一脸轻松地给手中的古陶瓷器物上色,连连摇头叹息:
“向南啊,我可是听说了,那只宋代的曜变天目盏,裂成了八片,就算拼合起来,也只有完整器物五分之四的大小,缺损部位相当大,这只茶盏,不好修哦!”
说着,他左右看了看,又低声说道,“告诉你一个秘密啊,我们罗主任这次也会竞争曜变天目盏的修复资格,他以前是闽省博物馆的古陶瓷修复专家,专门研究过建窑的,相当厉害!”
说到这里,他故意“咳咳”了两声,音量放大了一点,
“向南啊,你调制颜料,怎么那么厉害?我们一般调制底色,起码要调制个好几天呢,我怎么看你半天都不到,就调出来了?难怪建盏修复的效果这么好,厉害,厉害!”
向南嘴角抽了抽,强忍着没说话。
这尤金鸣同志,当别人都是傻子吗?这话说得也太假了。
坐在不远处的胡剑,更是狂翻白眼。
这“老油条”,拍马屁也不是这么拍的,真是越活越回去了。
“老油条”是尤金鸣的外号,这是“南海一号”博物馆古陶瓷修复中心的修复师们都认可了的,除了一个人,那就是他自己。
尤金鸣又说了几句,这才一边摸着肚子,一边慢悠悠地回了自己的修复室。
他刚一离开,老戴也过来了。
老戴可就要直接得多了,上来就直奔主题,他一脸凝重地说道:
“向南,我听说这次可不止是你和罗主任两个人竞争曜变天目盏的修复资格啊,还有之江省博物馆古陶瓷修复中心的汤家跃好几个人呢。”
“这老汤跟我是老朋友了,是个老烟枪,可他的修复技术那是一点都不差的,是之江古陶瓷修复中心的几个专家之一。”
说着说着,老戴一拍大腿,连脸色都变了,“这不说不知道,一说真是要吓死人啊,这次过来竞争曜变天目盏修复资格的修复师,好几个都是国家级专家级别的啊,向南,你有没有信心?”
“尽自己最大的努力,不留遗憾就好了。”
向南拿着小瓷杯,一边调制着仿釉涂料,一边笑着看了老戴一眼。
他神态轻松,似乎对老戴说的那几专家要来,一点压力都没有。
“哎,真不知道你们脑子里怎么想的,曜变天目盏有那么好修复吗?躲都来不及呢,还要抢着修?”
老戴抬手摸了摸脑袋上不断扩大海平面的“地中海”,叹息连连,
“不说别的,那茶盏内壁的圆形斑点,还有周边的七彩光晕,好看是好看,可要是仿釉,那真是会难到哭泣的。”
“虽然说,这修复好了曜变天目盏,会有大把的名声,可要是没修复好,反而修复坏了呢?这可是会毁了前途的呀!”
老戴这话虽然有点危言耸听,但也不算太过,如果哪个修复师真的把曜变天目盏修复坏了,其他的且不说,至少这坏名声肯定是传出去了。
那些收藏大家,谁敢把贵重的古陶瓷器物拿给一个有过“失败记录”的修复师来修复?
这话向南没法接,他抬头朝老戴一笑,又继续低头忙碌了起来。
老戴太知道向南的性格了,别看这小子一副老老实实的模样,骨子里头犟着呢!
他决定的事情,别人怎么劝都没用的。
老戴坐在他边上看了半天,最后叹了一口气,也走了。
尤金鸣和老戴这些人的到来,并没有让向南的内心产生迟疑,或者退缩,反而更是激发了他的斗志。
实际上,向南对这些人的到来,心里面也是充满了感激,要是不关心自己,谁会四处打探消息,然后跑来告诉自己?
要是不担心自己,谁又会再三提醒自己,甚至劝说自己?
不过,他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么,同时,他也想知道,自己如今的古陶瓷修复技艺,和那些专家相比,究竟处在一个什么样的水平。
这一整天,向南不仅修复好了一件古陶瓷器物,而且还专门留了一个小时的时间,指导了一下覃小天。
几次接触下来,覃小天似乎也明白了向南担他不再像从前那样投机取巧,而是踏踏实实地开始坐下来,认真钻研古陶瓷修复技术。
向南也发现了覃小天的转变,但他并没有表现出什么态度来,依然让覃小天将那只废弃的瓷碗继续修复下去。
这一天,向南刚来到六号修复室,正准备开始工作,一位面相陌生的工作人员走了进来,礼貌地对他说道:
“向老师,杨馆长请您去三楼的一号会议室开会。”
“好的,谢谢你。”
向南点了点头,心里却是一震。
曜变天目盏的修复工作,马上就要正式开始了。
来到会议室后,里面已经坐了五个人,除了罗建聪他认识以外,其他人他都没有见过。
让向南有些吃惊的是,这些人里面,还有一个看起来只比他大五六岁的年轻人。
这年轻人面相俊朗,脸上带着淡淡的微笑,看似平和,却掩饰不了他内心里的桀骜。
向南在看他的同时,这年轻人也看了向南一眼,眼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