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南柯回过神来,有些不明所以,这二人怎么就突然打起来了。
“大侠,你可有受伤?”宋南柯的声音打破了这僵持的寂静。
“无事……”
他看了一眼江离,冷冷地继续道:“此番赐教,领教了阁下的非凡武艺,倒是让在下眼界大开。若非阁下骤然停手,怕是,在下便是败者一方了。”
修远眼中一片幽深之色,方才他见江离胶着在宋南柯身上的视线时,一股藏在内心最深处的恐惧感竟然让他失了自控,拔剑便攻向了江离……
最后一片竹叶落下,绿玉小筑又恢复了一片静谧,江离眼中的活络之色,似乎亦随这一片竹叶一同落下,沉淀回了往常的死气木然。
对于江离的沉默,修远似乎并不在意,继续道:“在下知阁下并非寻常之人,定知此处并非安全之所。既然保护扬灵姑娘乃阁下职责所在,那么便请阁下将扬灵姑娘送回皇宫。”
说着,修远亦不理会江离,径自往屋内走去。
宋南柯有些不可置信地看着这各自离开的背影,方才不是还打得不可开交吗?怎么就突然各自散去了……
只是,宋南柯亦不知为何,方才那场景,竟然让她有一种窒息的感觉,让她分不清心中那澎湃的感觉到底是悲是痛还是恨……
她忙追进屋中,心中又几分迟疑,轻声问道,“大侠,你可觉得这黑衣男子甚是奇怪?不知为何,看着他,我心中便是总会涌现莫名的场景和感觉,仿佛,灵魂深处有一个烙印一般。”
修远看着宋南柯,不语……
许久,才淡淡地说道,“或许,姑娘的前世,与这男子有所纠缠,纠缠痕迹太过于深刻,纵是那孟婆汤,亦无法洗去……”
宋南柯十分讶异,若是如修远所说一般,那黑衣男子便是她的执念之人?
只是,这南柯剑在修远手中,按理说来,修远该是那个执念之人;但是,每次见那黑衣男子,她都有一种莫名的感觉,正如修远所说,前世与其有纠缠,那这男子亦有可能是执念之人……
这千头万绪,宋南柯一时亦难以想通,也只能见步行事了。
“而且,这黑衣男子,身上死寂之气太盛,想来前世必是做了大恶之事,死后在地狱受罚太久,导致新生之时,地狱的死气无法洗脱,压抑住他的生气。所以,他才会如同失魂一般,无丝毫灵活之气。”
修远对那男子并无可怜惋惜之意,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世事因果循环,种因得果,这男子今世如此,仅因前世种下的恶果。
宋南柯听着修远如天方奇谭一般的说法,脑中竟浮现出大魔头与柔弱女子nuè_liàn情深的狗血戏码,想得她都觉得恶寒……
赶紧转移话题,“大侠,准备如何寻找淳于棼的亡魂?这南坡竹林竹海莽莽,莫说魂魄,纵使是活人,没个十来天,亦难以找着。而且,这魂魄,看不见,摸不着,又如何找?”
修远解下那黄杨木竹节画筒置于桌上,从怀中掏出一面黄色小旗子,说道,“不必如此麻烦,我自有办法让淳于棼主动来找我们。而这画卷与招魂幡便是关键,把画卷焚烧,将其气息导入招魂幡,以法力唤醒招魂幡即可唤来亡魂。”
宋南柯自是不知这等操作,只是,“大侠,这画卷上的气息可不止淳于棼一人,若是唤来了流莺姑姑的魂可怎么办?再者,大侠不是失忆了吗?这程序可还记得?”
“哈哈,姑娘过于忧心了,此气息非彼气息,这招魂幡上朱砂明示‘精,唤魂之要,’凡人的精气附于血液中,若是凡人被吸尽精气,那便成了一具干尸。我曾问过流莺姑姑,这画卷上星星点点的血迹,乃是当初淳于棼临终前将画卷抱于身上,粘上的。再者,虽然我失去了记忆,但是我的法力并无消失,经过几日的熟悉与调整,已是可轻易调用。至于这招魂幡招魂的步骤如何,随心即可……”
宋南柯一时语塞,这随心……
她将画卷从画筒中慢慢抽出,见那洁白的纸上果然印有斑点血迹,看来这淳于棼痴情得很,临终之际竟亦不忘将此画抱于身上。
“大侠,一定要将这画完全烧掉吗?这可是寄托了淳于棼的一腔痴情之意,太后尚未曾见过,若是就此烧掉,这不就辜负了当初淳于棼的心意。”
宋南柯觉得,若是这画的心意无法传达给太后,岂不是太过于可惜。
修远见宋南柯一脸可惜地将画卷慢慢铺开,微微一笑,轻轻地说道,“这画上的精气已是过了四十来年了,想必消散得所剩无几。若是不将此画卷全烧,估计这不足以唤来淳于棼的亡魂。而且,情之一字,自在心中,这画卷不过器物罢了。皆说睹物思人,所以又何必留着徒增烦恼。再说,将那淳于棼唤来,是要其进入梦境将太后带出,到时二人自可互述衷情,这可惜,又谈何而来!”
修远话语刚落,便看见宋南柯双眼冒光地看着铺开的画卷,画卷之中,一双秋水明眸瞬间抓住观画者的目光。新嫁娘桂香袖手床沿坐,微风将盖头挑起,羞得佳人凝脂般的脸上飘上了两朵红霞,低眉垂眼于一颦一笑间,美目顾盼生辉,水光流转之际,藏着娇羞、爱意与满足……
宋南柯紧握住手腕红点处,心中一阵波涛翻滚,这幅画竟是她需斩断执念的那副,看来,这腕中的红点可要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