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炫耳看小狐狸伤得实在重还不忘一副半成品的画,心中颇为触动,师父总说妖怪无情,没想到这狐狸倒是一只长情的狐狸。
然而他心中有一股莫名的怒气升腾,他把小狐狸的头往怀里一按道:“伤成这样了,还不知道安分一点,你好好呆着就是,我替你把画拿走。”说着,走了几步,虽然看着这画像上的男人,心中就烦闷起来,还是从墙上取了画,卷好了,扔到文逸仙爪子上,说道:“可要抱好了,路上丢了可别怪我。”
文逸仙见画砸过来,生出爪子去接,动作太大,牵动背上伤口,嘴里“嘶”地吸了一口气,姬炫耳见了,心中便有些过意不去,嘴上却说道:“谁让你为了一副画就忘了自己重伤在身了。”
文逸仙也不理姬炫耳,她用嘴往画上吹了一口气,然后便一只爪子拉着画轴,将画抛到空中,只见那画像原来是画在一方真丝锦帛上,然后再贴到带画轴的画纸上的,她一口气将锦帛从画纸上吹了下来,锦帛脱离了画纸和画轴,从空中飘落,文逸仙用爪子抓了,将锦帛塞进姬炫耳的怀里,说道:“先帮我保管一下,谢谢。”
姬炫耳本觉得一个大男人怀里塞一张男人的画像也太不像话了,他忽然觉得自己头上有一片绿色的云朵,原本那张冷傲决然的脸上此刻乌黑一片。
但此刻他们是在逃命,也就难得计较了,抱着文逸仙就从第一坊中出来了,想到云旗还在第一坊中,怕君无恶正好和云旗碰上了,云旗会很危险,于是便用无极宫独门的密语术告诉云旗,让他赶快离开第一坊,到城西的菩萨庙去等他。
他抱着文逸仙也往菩萨庙的方向赶去,他在天机阁的一本书中读到过,世间的一切鬼怪都是害怕神明的,塑了金身的神明雕像,对鬼怪也有震慑的威力,城西的菩萨庙里正好有一座金身的雕像,如果能够躲到哪里,即使君无恶追了上来,也会忌惮神明的金身雕像。
然而他抱着文逸仙还没有出长安街,君无恶就追了回来。
姬炫耳没有料到君逸仙天生有着极敏锐的听觉,即使君无恶还在十里之外,她也听到了他的气息。
“他回来了。”文逸仙的爪子紧紧地抓着姬炫耳胸前的衣角。“他急着赶回来抓我,所以跑得很快,带动着风的气息很强劲,气流的震动产生了声音,这世间的一切声音,都在我的听力范围之内。”
一人一狐在长安街上一阵飞奔,然后在街头的一个胡同里,姬炫耳停了下来。
文逸仙知道君无恶正越来越近,急道:“你怎么停下来了?他就快要追来了!”
姬炫耳镇定自若地说道:“既然君无恶的速度这么快,我们再逃也是会被追上的,还是找个地方躲一下才是上策。”
文逸仙看了一眼这条胡同,胡同里光秃秃的,连一点杂物都没有堆放,他们要往哪里躲去?
“你确定这里适合躲藏吗?”
姬炫耳看了怀里的小狐狸一眼,黑色的瞳孔下那一双绿色的瞳孔中,泛着担忧的神色。那里可以看到她真正的心神。
刚刚在院子里和她交手的时候,只当她是这第一坊的小恶女,不知天高地厚,没有想到她也会有恐惧的时候,恐惧的时候如此的娇弱,惹人怜爱。
他情不自禁,伸出手去,在她头顶轻轻地拍了拍,道:“你放心,我既然救了你就一定会救到底,你先休息一会吧。”
就是这一句话,让文艺仙突然觉得无比地安心,她看着他,重重地点点头,然后缩紧他的怀里,卷成了小小的一团,闭上了眼。
姬炫耳立在胡同的墙根下,从腰间取下自己的挂饰,那是一片金黄色的羽毛,不过一抖手,这一小片羽毛就变成了一件跟墙体颜色一样的斗篷来,他将斗篷盖在自己的头顶上,他的身体连同小狐狸的身体顷刻就和墙体融为了一体。
咯吱咯吱咯吱。
君无恶的脚步声在胡同的那头渐渐传来,越来越近,文逸仙却越来越不安地在姬炫耳的怀里扭动,用爪子不停地挠姬炫耳的胸口。
姬炫耳轻轻地拍了拍她的头,轻声说道:“这飞鸿金羽虽然只是一个障眼法,但也是一件上等的法器,只要我们不动,就算是神眼,也不一定能看见我们,所以你就安心地呆着别动了,如果我们动的话,斗篷上会有波痕,一般人眼也能看见我们。”
文逸仙不安地说道:“我想告诉你,君无恶他能闻到我的气息。只要我在呼吸,不管我躲到哪里,他都能循着我的气息找到我。”
姬炫耳大惊道:“果真?”一时情急,他倒忘了,对于妖来说,鼻子才是他们的眼睛。
文逸仙急道:“只要我在呼吸,五十米范围之内,他就能闻到我的气息。他马上就过来了,我们得想个办法不让他闻到我的气息。”
姬炫耳脑海中回想了自己在天机阁看过的所有书籍,也许是太焦急太慌乱了,始终也没有想到哪本书上有提到过如何让一只狐狸暂时失道“他马上就过来了”,情急之中,脑中突然闪过了一个念头,低下头去,一个吻就封住了小狐狸的嘴巴。
文逸仙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吻惊吓到了,狐狸眼睛瞪得大大的,滴溜溜地看着姬炫耳,姬炫耳也瞪大了眼睛看着眼前的小狐狸,他虽然脑中也骂自己道:“姬炫耳啊,你这到底是什么瞎办法!”却用眼神告诉文逸仙:“这也只是权宜之计。”
君无恶的脚步声在深长的胡同里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