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凡回到帅府,岑九摸着大胡子说大帅和正使大人正在和吴天福谈话。
“九帅为何不去?”
“我怕忍不住掐死那小子,老子英雄儿好汉,那贼首也算是条汉子,怎么生这么个草包儿子。”
岑九抓着大蒲扇用力呼扇着,看着罗凡忽然笑了一下,他笑的有点古怪:“正使大人人缘真是好,那小子看到他就乖很多。”
罗凡愣了一下:“哪个小子?”
“吴天福啊。”
岑九神秘兮兮地说:“看来这人长得好是有好处的。哈哈,吴天福可能是好男风的。”
罗凡的脸色立马就变了:“九帅,请慎言。”
“哈哈哈,我开个玩笑,开个玩笑。”
他拍着罗凡的肩膀:“我看两位钦差正青春年少,不知可曾婚配啊?我们家好几个侄女,和两位大人年纪相仿,那个郎才女貌,蛮合适呀。”
话没说完罗凡已经往正堂去了,
岑九摇摇头叹息一声朽木不可雕。
岑大帅和增寿并不在正堂而是在后院书房。他们很随意地坐着,也没有穿官服,岑大帅一身文士家常衣服,看着很是儒雅,增寿则是一副贵族公子打扮,一身银白色的锦袍,头发用金冠束上,更显得粉面含春眼如秋水。吴天福坐在一边,有些拘束,眼光漂浮,东看看西看看。
“副使大人。”岑国璞微笑着颔首,指着旁边的椅子,“请坐,咱们一起和吴兄弟聊聊天。”
被叫做吴兄弟的吴天福闻言低下头,身子蜷缩起来。
罗凡在他身边坐下,吴天福浑身都在发抖,他是个懦弱之人,感觉到是很敏感,敏锐地发现坐到自己身边的是个武将,这让他浑身都不自在。
“吴兄弟,讲讲你们是怎么出逃的。”岑国璞和颜悦色。
吴天福点点头,又摇摇头。
“咱们聊点家常而已,不要紧张。”
“我……”
吴天福张嘴看看罗凡,身子扭了一下又深深地低下去,说什么都不抬头不说话了。
“吴兄弟,你比我儿子还小,可以叫我伯父。”
岑国璞神情和蔼。
过了一会,吴天福用蚊子一样的声音讷讷地说:“我害怕,我想和……六哥说话。”
“六哥?”罗凡看向增寿,后者微微一笑,高深莫测。
岑大帅哈哈大笑:“好,好,那你和增大人聊。”说着起身,罗凡无奈,也只好站起来随岑大帅走出去。
“这吴天福其实还是个小孩子,这是见正使大人相貌生得好,看着比你我都温柔许多,貌似好女,能让人放下恐惧吧。”
岑大帅像是自言自语。
罗凡想:啊?增小六长得很温柔吗?
他过去从未注意到这个问题。毕竟他们第一次相遇时增寿就是一副纨绔嘴脸,十分恶劣,接着一路上冷言冷语,到后来他展现出智慧和勇气,这一切都和温柔毫不搭界,现在听岑大帅一说,罗凡心里咯噔一下,方才在瓦砾堆里枫娘子投怀送抱,他当时竟然也忽地一下想到这女子甚至不如增寿长得美,这般矫揉造作,更是全无美感真是无聊,这样想,真的正常吗?
“副使从何处来啊。”岑国璞笑眯眯地问。
罗凡硬邦邦地反问:“大帅可知道玉兰巷?”
“天京城太大,巷子太多,老夫记不住。”
记不住!你的人在城内抢劫三天三夜最后一把大火烧掉的地方,你说记不住!
罗凡心头火起:“那巷子及周围几道巷子,曾经注满富户大贾,可是城破之日,被毁了。”
岑国璞眉毛一扬背着手慢慢踱着步,漫不经心地哦了一声。
“大帅可知道这巷子为何被毁?”
岑国璞站住,笑眯眯地看着他:“副使想听真话吗?”
他气定神闲:“副使,天圣教为患多久?”
“十年。”
“我岑家军抗敌多久?”
“七年。”
“这七年前朝廷给我调拨了多少粮饷,副使来之前可查阅过档案?”
罗凡和增寿本来就是两眼一抹黑被打包抛出京的,根本不清楚这些事情,罗凡茫然地摇摇头:“不清楚。”
“是没有,一点都没有,朝廷鼓励地方办团练,岑家军都是我家乡子弟,是我岑国璞散尽家财招募来的,大家跟着我干,一方面是为了保卫乡梓,再一个就是为了发财,朝廷要求粮饷自行筹措,你让他们靠什么发财。”
罗凡愣住,这是他事先没想过的。
“那……也不能对平民百姓……”
“何止平民百姓,还有地方富户,统统抓起来或是严刑拷打或是叫家人拿钱来赎,他们都做过,但这些都是他们应得的。”岑国璞提高了声音,“他们曾经资敌,江南富庶之地,他们将赋税都交给贼人,若没他们钱财支持,贼人怎可能占据江南这么多年,他们支援贼人的银子,害死多少百姓和将士,要他们出点钱算什么,不要他们命已经很仁慈了。”
“可我看到的是钱也要,命也要,城东一带已成废墟。”
“谁让他们不乖乖掏钱出来?天圣教匪徒要钱就给,官军来救他们,他们不主动送上银子还要试图反抗,人为财死鸟为食亡,什么因种什么果。”
岑国璞拍拍罗凡肩膀:“老夫和你父亲曾有几面之缘,年轻人,不要冲动,好好想想我的话。”
说着扬长而去留下罗凡愣在当场。
正堂内,吴天福小声问:“真的不会杀我吗?”“只要你好好表现,知道什么都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