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平王也看向了自己。郭暧觉得诧异,透过面具的眼孔,流露出的目光,竟似带着一丝笑意。那眼神总觉得不对。
接着广平王做出了一个更令郭暧惊诧的举动。
广平王翻身下马,利落的摘下金丝手套,腰刀出鞘寸余,手指一划,血流如珠。
那是一只白嫩如春葱般的玉手,纵然广平王养尊处优,也断然不会有那样的一只手。是一个女人,不是广平王。郭暧心中思忖,不由盯紧了眼前人的一举一动。
见那人又取出一件镂满兽纹的青铜小鼎,鼎里赛了一团黄表纸。殷虹的鲜血滴在黄表纸上。旋即又踢开几具尸体,露出地面,把鼎放在地上。
身着甲胄不能盘膝打坐,只见眼前的广平王干脆坐在一具尸体上,又掏出一块红枣般大小的香料,以火折子引燃,放在了鼎里。
那香料不大,还未点燃时,便散发出一阵幽异的香气。
此人手法伶俐,顷刻间便安排停当。只是这一系列的动作,却充满了怪异。
众人诧异的看着眼前的人,不知所以。
鲜于燕和韩当也退回了郭暧的结界内,三人你看我一眼,我瞅你一眼,虽然眼前的广平王透着十二分的古怪,却也有一种让人说不出的信任感。索性看他下一步如何动作。
眼前的广平王又将流着血的手指,用力插入地下,离青铜小鼎约莫尺余。口中念念有词。
青铜鼎里冒出一阵浓浓的烟气,烟气现出一种诡异的黑色,一种冰冷的黑色,好像要把人的精神吸笼过去。
黑色的烟雾没有向上飘散,却如一股流淌的墨汁,落下来,渗入了地底。
郭暧、鲜于燕、韩当,都堪称是长安城里见识博学的人物,此刻却一点都摸不着头脑。这诡异的仪式,似乎不在人们所知的任何一种宗教、巫术当中。
结界外的乌鸦玄甲军,也是面面相觑,几个头领模样的人坐骑靠拢,商量着什么。有着郭暧张开的金刚鹏王之护,他们暂时也无可奈何。
更多浓黑的烟雾流淌出来,渗入了地下。
神秘的仪式,终于慢慢揭开了面纱。就见结界外乌鸦玄甲军站立的土地上,在一具具尸体交叠的缝隙里,开始流窜出丝丝缕缕的烟气。
起初的烟气,戏如发丝一般,飘飘渺渺。慢慢的整片山谷的地下,都涌出了无数的烟缕。
发丝般的烟气缠绕、汇聚,变得更为有力粗壮,好似游蛇、藤蔓一般。
烟气继续在玄甲军的阵营里流窜着,有人似乎发现了地面上突现的诡异情况。开始不断以暗号交流,但军容一直保持严整。
烟气流窜弥漫,几乎漫到了玄甲军的腰际。结界里的广平王念动咒语的声调,忽然急促起来。
就见那些漆黑的烟雾形态骤变,化作一只只骷髅厉鬼,大地上涌出无数漆黑的鬼手。
一只只鬼手牢牢抓住了山羊和玄甲军的腿脚。并不断有厉鬼爬上坐骑,抱紧了玄甲军的腰身、脖颈。
玄甲军阵营里一阵躁动不安。
一名玄甲首领抽出黑刀当空一斩,下令搏杀。
几百玄甲军顿时抽刀砍杀围上自己的骷髅和鬼手。
奈何这些骷髅和鬼手,都是烟雾所化,快刀斩过,又迅速分化出更多的骷髅和鬼手。
来自大地深处的厉鬼们,一个个死死缠住了乌鸦玄甲军,不断的撕扯着、啃咬着、扭打着。
玄甲军的面甲、凯、胄,不断被撕扯,露出早已面目惊惧狰狞的脸。
随后,便是脸上、身上、胳膊上的皮肉不断被啃咬、撕扯下来,鲜血喷流,乃至露出森森的白骨。
凄厉的嚎叫,不知是发自那些厉鬼,还是被厉鬼所纠缠的乌鸦玄甲军。
黑色的烟雾,打开了泥沼地狱的大门,乌鸦玄甲军一个个连人带骑,不断坠落下去。
整座山谷都陷入了这无边的暗黑地狱之中,满天盘旋着孤魂野鬼,和一张张巨大的鬼手。
一些常年追随着王爷的近卫,被眼前广平王的手段,直惊得想要后退,却没有力量挪动脚步。
郭暧和鲜于燕一边观察着外边的动静,一边注视着眼前的广平王。
忽然,就见眼前的人身子一晃,好像受到了什么力量的震撼,猛地一掀面甲把手指塞进嘴里,咬开了更大的伤口。
更多的鲜血被注入鼎中,黑色的烟雾更加浓稠的喷薄而出。然而他的身形却越来越颤动的厉害。
“这,是受到了敌人力量的反噬。”郭暧一惊,赶忙盘腿坐下,伸手搭在眼前人的肩头,试探着将一些元力输入对方,以帮助他对抗反噬而来的力量。
双手一搭,郭暧便觉的情况不妙,这人体内有着一股巨大的力量正冲击着对方的元神。
此时就见无边无际的黑暗里,现出了一团金色的光芒。
光芒缭绕处,隐约一名僧人,骑着一头白色的巨犬,缓步而来。僧人头戴五佛官,身披七宝袈裟,法相*;胯下的白犬亦是虎头独角,麟爪龙身,生就一番异相。
僧人端坐异兽之上,手里摇起一只铜铃,就见漫天遍地的恶鬼骷髅,忽然惊惧蜷缩,收起方才狰狞凶残的攻势,雏鸡一般瑟瑟缩缩,欲退不能,欲进不敢。
金光更盛,无数的恶鬼被一股旋风般的力量搅动吸引着,原本恐怖狰狞的骷髅身形渐渐剥离消散,复又化作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