婉莹想到自己除夕那夜也是十分想念家里,由己及人,淡淡地说:“再硬的汉子也过不了每逢佳节倍思亲的坎儿。”
荣亲王赞同得连连点头,还是不厌其烦地赞美贺佑安,说道:“不战而屈人之兵,这才是领兵打仗的最高境界。”
婉莹咬了咬嘴唇,鼓起勇气试探地问:“年纪轻轻已经是大将军,六郎这次跟皇上讨个什么给自己的兄弟呢?”
荣亲王爽朗地说:“他给我的私信里说,他已经寻得那个让他魂牵梦萦的女子,若是南征大捷归来,让我跟他一起向皇上太后求一张赐婚书。”
荣亲王言语中流露着对兄弟觅得幸福的祝福,而婉莹听了此话却更加惶恐起来。想及爹爹也嘱咐自己,和荣亲王解释清楚此事,不宜拖延,越早解释清楚越好。
可是这千头万绪从哪里说起好呢?荣亲王打开了话匣子,跟婉莹回忆着,自己和贺佑安两人从小到大的情谊,婉莹半个字也听不进去。脑海里不停地旋转着婉莹与贺佑安仅有的几次见面。
要是真的想说清楚,还得从去年夏天爹爹的生日说起。婉莹深深地吐了一口气,心里对自己说:“该面对的总要面对,更何况自己从来没做过什么不对的事情。索性说清楚,省得将来尴尬。”想到这里,冰凉的双手,狠狠地按了按有些红涨的脸颊,打断了荣亲王的话匣子,说:“六郎,青儿想向你说清楚一件事。”
“什么事?青儿只管说……”
“六郎还记得去年青儿爹爹大寿的时候吗?”
荣亲王努力地回忆着几乎忘掉的事情,终于思绪找到了依附点,恍然大悟地说:“我记起来了,是皇上下旨大办的,对吧?”
荣亲王正说得兴浓,婉莹忽然插了这么一个话题,荣亲王竭力地配合婉莹,脑海里不断地思索着有关师大人大寿的所有的事情。但是,那次也不知为什么?太后私底下让自己不要去给师大人贺寿。所以,婉莹一提起这件事情,荣亲王先是有点茫然不知,当想清楚了之后,又有一些愧疚,虽然是过去的事情,但是毕竟是自己来日的岳父,心里上觉得有些歉意。
“是的,青儿想说的是……”婉莹正积蓄着所有的勇气,说出贺佑安这件事。不偏不巧,门外响起了悉悉簌簌地脚步声,接着一个女声响起:“婉莹在么?”喊婉莹的正是齐秋丽。
话到嘴边,婉莹生生地咽下。心里思度:这个话题只能她自己和荣亲王单独相处的时候,一点一点慢慢说清楚,忽然来了齐秋丽,这事儿肯定不能再说下去。还是再找时机吧……
齐秋丽手里捏着两个小罐儿,见到荣亲王也在屋里,脸上绯红不已,惶恐不安地将脸深深埋进围巾里,跪在地上说:“荣亲王万福金安。齐秋丽承蒙王爷和王妃救助,此生结草衔环,必定还报。”
荣亲王起初还有些扫兴,好端端的饮酒赏雪被打断,自然有些不舍。但是齐秋丽称呼婉莹为王妃,这让荣亲王十分称心欢悦,开怀复旧,扬声说道:“起来,不必多礼。上次御医给你用的药可还好?若不好,本王让他们换更好的。”
齐秋丽拿起放在地上的两个小罐儿,低着头说:“多谢王爷仁心,御医给的都是顶顶好的烧伤药,很好。谢谢王爷惦记。”
荣亲王坦然一笑,挥着手说:“不妨事,不必总把谢挂在嘴边。你这么晚过来,是有事儿嘛?”
荣亲王这句话,明显是想快快打发了这个不速之客。婉莹听出荣亲王的画外音,收起刚才未说完的话,仔细打量着秋丽,她带着一条巨大的大毛围巾,密实的绒毛几乎遮住了她半张脸,敷着膏药的那边,几乎全部遮在围巾里,她使劲地低着头,想用脖子上的围巾遮住自己所有的伤痕。
“可用过晚饭了?”婉莹知道她这么晚来定是有事情找自己。
齐秋丽也听出荣亲王话里的驱赶,支支吾吾地说:“我听说你过几日就出宫了,今儿我摘了许多梅花,淘洗干净,蒸了两罐儿胭脂。一罐儿稠的,你当胭脂膏子用;一罐儿稀的,你当点唇用……”说完将头又深深埋在围巾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