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些人不太相信刘一手还会赢,都纷纷转到了另一边,买了小。龚昌遇扭了几下脖子,拿着一吊钱想买大,但他怕有诈,还是忍住了,没有下注。
这一次,骰子在台面上翻滚了好一阵子,才“铛铛铛”地撞了几下碗,停了下来。开注的人闭着眼睛,慢慢地揭开了碗,大伙一看,哇,三个六,大!刘一手又赢了。
开注的人立马大笑起来:“吃大堆,赔小堆,你们不信邪,刘一手可是赌神转世,他买大,你们偏要买小……”
看着刘一手连赢三把,一吊钱转眼间就翻了三番,龚昌遇实在是忍不住了,不觉手有点痒痒了,他摸了摸钱袋子,终于出手了。果然不出刘一手所料,龚昌遇一连下注了三把一百文,全都赢了。
刘一手见龚昌遇上钩了,就乘机鼓动龚昌遇道:“侄子啊,手气好,加大赌注啊。”
“行!”龚昌遇一次就压了一吊,还是赢了,不觉飘飘然起来,忘记了自己姓甚名谁了,寻思道:“还去武攸城里做个屁的生意啊,今天我要把二十吊钱变成二百吊,回去姑爷甭提有多高兴了。”
于是龚昌遇壮着胆,就开始一吊、二吊的押注。不到二十分钟,身上的二十吊铜钱全部输光了。
龚昌遇急得头上直冒汗,像热锅上的蚂蚁团团转。想问托儿刘一手借两吊铜钱,托儿见他没有钱了,不再理他,只顾抽他的大烟去了。
龚昌遇又傻傻地看了很久,很不甘心,突然他把新衣服脱了,往台子上一掷:“最后一把,二十吊!”
开注的人知道龚昌遇是赢不回去的,唠叨了几句,也就同意了:“行,如果你输了,里裤都得脱了!”
龚昌道眼睛都不眨一下,咬咬牙,深呼吸一下:“好,一言为定。这次我买大,我会赢的!”
等开注的认揭开碗一看,却是小,三点,龚昌遇顿时傻眼了。
“哎,又输了——”龚昌遇一拍脑门,他的内心此刻彻底崩溃了,孤注一掷翻本成了泡影。
没有办法,愿赌服输,龚昌遇只好将里裤也脱了,用来抵债,只留下一块系在腰间的汗巾。他取下好汗巾,裹着羞处,光着腚子,还是不愿离去。眼巴巴地望着其他人兴高采烈地下注,输红了眼的龚昌遇恨不得剁了自己的手。
一直挨到快天黑了,猜大小的台子才散了。龚昌遇忐忑不安地走路回到了塘尾冲祝家大院。
他抱着身子,蹲在槽门口的屋檐下,哆哆嗦嗦的,他最怕姑妈诅咒了,不敢叩门。半个时辰过去了,饿得不行的龚昌遇壮胆终于鼓起勇气叩开了大门,给他出来开门的是姑妈兰屏。
“老学,今天生意赚了多少呀?”兰屏铁青着脸问道。
“钱被我……被我……猜大小……给输没了……”龚昌遇小声地回答。
“什么?猜大小输了?”兰屏一听龚昌遇输得精光回来,破口大骂:“龚老学,你个报应货!祝启室,快来看你家的侄子,做生意发大财回来——”
祝启室闻声跑出来,看到龚昌遇几乎赤条条的,一副狼狈不堪的样子,又好笑又好气,只好挥挥手,对龚昌遇说:“饿坏了吧,老学。快进屋去,别人见了多不好。”
祝启室要兰屏给侄子弄饭吃,兰屏气呼呼地道:“短命鬼,败家子,给他吃个屁,让他喝尿去,饿死他!老娘的二十吊钱没有啦!”兰屏一边骂,一边进厨房去热饭了……
龚昌遇也自觉没趣,赶紧躲进自己的房间里,去寻找衣服去了。祝启室一脸茫然地望着龚昌遇的背影,有点哭笑不得,无奈地摇摇头:“这厮让我如何是好?但愿有奇迹出现。”
龚昌遇穿了衣服,傻傻站在厅屋里,一言不发。既然做错了事,就等着认罚吧。
“剁脑壳的,吃饭了!”兰屏怒气冲冲地端着一大碗蛋炒饭,“咚”的一声响,大碗落桌在桌面上了,吓得龚昌遇打了一个寒颤。
“赌钱的时候胆量那么大,现在却知道害怕了?”兰屏筷子一拍。
龚昌遇战战兢兢地拿着筷子,不敢吭声,只顾吃饭。
“再有下次,你给我卷铺走人,立马回龚家去,我没有你这么一个丢人现眼的侄子……”兰屏不依不饶,絮絮叨叨说了一大段。
“够了,兰屏。”祝启室推了一下兰屏,“老学还是个孩子。”
“他都十八岁了!”兰屏更加气愤了,“都是你的错,让他去做什么生意。”
“姑妈,我错了,下次我再也不敢了。”龚昌遇嘴里嚼着饭,嘟囔着说。
“兰屏,老学他知道认错了,明日我们再给他一次改过自新的机会。”祝启室对着龚昌遇使了一个颜色。
“我是不会给他机会的了,老学赌博又不是一次两次了!我们给他还的赌债记不清有多少回了……”兰屏拿着抹布擦了一下桌子,然后转身走了。
是夜,龚昌遇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了,脑子总是想着猜大小,明天怎样才可以赢回输掉的铜子……
其后,祝启室先后又偷偷地给了龚昌遇五六次做生意的本钱,可是龚昌遇不思悔改,一到牛市桥附近,就输得一干二净。
没有不透风的墙,龚昌遇偷偷摸摸拿着生意本钱用于赌博之事还是让兰屏知道了。气得姑妈都快要吐血了,一个劲地埋怨祝启室纵容自己的侄子,助长他的骄奢淫逸之习气,对他一而再再而三迁就,实则是害了他。
祝启室一时没有办法了,被老婆逼得无路可退他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