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想什么呢?”
白玄抹了抹眼角的泪渍,轻咳一声道,
“耿云。”
隐万无有些意外,
“想他做什么?”
白玄自嘲地笑了笑,
“我本觉得耿云的话并没有错,也曾一度因此陷入低迷,可现在,我忽然觉得他所讲的并不是全部。”
隐万无脸上有了笑意,
“哦?说来听听。”
白玄缓缓坐了起来,若有所思道,
“耿云的死,一度让我陷入惶恐,因为我从未杀过人,耿云是第一个。
是他教会了我生存的残酷,不是你死,就是我亡。与他一战,我的不杀人之道,输给了他的杀人之道。可我现在才想到,我和耿云是完全不一样的。”
隐万无笑道,
“如何不一样?”
白玄舔了舔嘴唇,接着道,
“虽然我不知道他经历了什么,但在他的世界里,似乎只有生或死,坏和更坏。
他生活在这个世界的黑暗面,甚至都没有见过这个世界的美好,想要完全消除黑暗,这不可能,但若是把美好的东西也一同忽视,更做不到。
耿云把自己的观念强行灌输给了我,因为恐惧杀人,我接受了他的观念,以至于今时今日,我依旧为薛葵的死感到悲凉。
可若再给我一次机会,我还是会杀了他,因为如果不这么做,那些美好的东西就会消失,在我心里,除了生或死,还有爱与泪,比起坏和更坏,我更愿意相信好和更好,这便是我与他的不同罢。”
隐万无听完后,突然大笑了起来,
“不错不错,老夫还在想,不知你何时才能过了耿云这道坎,果然,这番话从你嘴里说出来,就是比老夫想的舒畅!”
白玄有些发愣,缓缓道,
“先生早就看透了?”
隐万无笑看着白玄,眼神中只有慈祥与骄傲,
“看不看透这种事也就你自己可以权衡,对于老夫来说,你与耿云本质上就是不同的人,老夫也从不相信有朝一日你会变成耿云那样,既然如此,那又何必多费心思呢?”
白玄笑着摇了摇头,
“若是我能有先生这一半豁达,怕是也不会如此举棋不定了。”
这一夜,白玄睡得还算安稳,虽说没剩几个时辰,可他知道,现如今最重要的就是保证自己的体力。
明天会再发生什么,谁也不知道,白玄必须做好一切准备,因为他不想失去这些美好的东西。
莫约睡了两个时辰,天就已是微亮了,白玄刚是出门,竟看到紫嫣早已坐在了门前的石阶上,诧异道,
“你怎么在这儿,一夜没睡?”
紫嫣看着确实有些倦意,
“我看整个炎门里,还有心睡觉的怕就是你一人了罢。”
换做是平时的紫嫣,愣是天塌下来也不会见她这般,可这如今,紫嫣像是变了个人似得。
白玄见状心生愧疚,但又不知该如何安慰紫嫣,紫嫣仿佛看出了白玄的内疚,忽然起身,展颜一笑,接着猛地一抖长鞭缠住白玄的身子,使劲一扯。
还未清醒的白玄一下就被拉了过去,都来不及说话,紫嫣二话不说就是一拳,借着长鞭之力,刚出房门的白玄又是直直飞回房内,重重摔在了地上,看着白玄的狼狈样,紫嫣得意道,
“行了,我发泄完了,你就别哭丧个脸了。”
紫嫣到底还是紫嫣,白玄虽是疼得半死,却是无故发现自己心里也是舒畅了许多。
当即笑嘻嘻地爬了起来道,
“你看,我笑得这么灿烂,哪里哭丧个脸。”
即使白玄脸上在笑,紫嫣口说没事,但两人都心知肚明,炎门一役,在每个人的心中都留下了沉重的一笔,这不过是朋友间的互不拆穿罢了。
紫嫣没好气地叹了口气道,
“罢了罢了,时候也不早了,一会便是炎门会议,没空陪你嬉皮笑脸了。”
虽说昨夜的沉重犹在眼前,可炎门大敌当前,无论是谁都要调整自己的心态,此时真不是他们可以多愁善感的时候。
白玄听罢也是一收嬉闹之相,认真的点了点头道,
“炎门主怕已是在议事厅等着了,我们先过去再说。”
从房门出来,直到议事大厅,紫嫣的数落就一直没停过,哪里像个一夜没睡的人。
反倒是白玄,闭口不言,连连点头,反正他知道,在紫嫣面前,自己说什么都是错,言多必失,那还不如不说算了。
推进议事厅的大门,炎穆果然已经来了,但看着那憔悴的模样,白玄就知道,即使昨夜自己百般叮嘱,可炎穆还是一夜未眠,毕竟这给他的打击实在太大了。
议会厅中还坐着一人,令白玄意外的是,这人居然是炎炔。
而更令白玄诧异的,炎炔今日除了眼睛有些浮肿外,其他状态竟是都比炎穆好上数倍,虽算不上精神抖擞,但也绝对看不出是昨夜经历了那般撕心惨状的人。
白玄自嘲着摇了摇头,看来他还是太小看炎炔了。
见到炎炔在席的紫嫣,也同样有些出乎意料,但倦意加身,无从多想,对着炎炔微微一笑,便是随便找了个座位坐下。
白玄本还担心炎炔见到紫嫣会有些情绪波动,可奇怪的是,炎炔不但没有露出之前那种见到紫嫣就来气的眼神,反倒是下意识对紫嫣的微笑有所闪躲,
更是破天荒的在他那面无表情的脸上流露了一丝笑意。
这让白玄好奇地转向紫嫣,可紫嫣许是确实太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