寇仲、徐子陵被傅君婥提着一路狂奔,来到一座山丘之顶,后方群峰连接,前方则是一望无际的大平原,泗水在左方五里许外流过,穷山荒野,不见人踪,唯有一片墓地,中有坟莹两座。
傅君婥放下两人,抱剑而坐道:“距离明日午夜,还有不到十个时辰,趁这段时间,我们把长生诀抄录下来吧。”
说罢拿出纸笔,就要抄写。原来三人在遇到莫小楼之前就将长生诀烧毁,每人背下了三分之一。
两人随之坐在草地上,寇仲道:“娘,宇文拖把不一定能抓到我们的,急什么。”
虽明知寇仲是故意逗自己,借此冲淡严肃的气氛,但傅君婥听到他把宇文拓,还是噗嗤一笑,白了他一眼道:“胡乱叫什么。我还没答应收你们两个小猴子当义子哩。”
徐子陵一把抱住寇仲肩膀,哈哈笑道:“迟早的事,娘你就别口是心非了。错过这一村,再去哪找如我俩这种天赋异禀的好儿子!”
傅君婥伸出青葱玉指,一个隔空暴栗,打得徐子陵往后一翻,才娇声道:“别贫嘴了,当务之急还是赶快抄录长生诀副本。我三人情急下强背长生诀,时间不能拖得太久,否则难免有错漏。”
寇仲皱眉不解道:“我们在这抄默长生诀,万一那狗屁太师不守承诺,就躲在暗处趁机抢夺,岂不是完蛋。”
傅君婥脸上露出犹有余悸的神情,点头道:“你说的没错,他简直如幽灵一样,似乎无处不在……所以——我才选了此处。”
寇仲向四周望去,此处乃是附近丘陵中唯一一座荒山,又是最高处,北坡是靠河的峭壁,南坡是萧索的荒岭,十里之内毫无遮蔽,除非有缩地之功,否则绝对无法隐藏行迹。
傅君婥作为一个刺客,也是谙熟反侦查的道理,在二人敬佩的目光中,她终于找回了一丝自信。
挺起胸脯,她的嘴角露出一丝自得,将纸笔分给二人继续道:“况且,依我看,宇文拓虽然霸道,但还算是个守信之人,倒有几分宗师风范。”
徐子陵刚拿起笔开始抄录,听到此言不禁纳闷道:“说来奇怪,他为何要将娘打伤,又医好?”
傅君婥摇了摇头道:“但凡宗师,行为举止皆有些古怪,此人行事更如天马行空,娘也......我也不知道他心中打算。”
寇仲不服道:“管他真赌也好,使诈也罢,身为朝廷太师总要些脸面。既然已经给了机会,不拼一拼我总不甘心。我们只需在明日子夜时不被他抓住,长生诀便不用交出来了!”
徐子陵也咬着笔头思索道:“依我看,干脆我们分三个方向分头逃走,他不能兼顾,很可能在午夜之前抓不住我们。”
傅君婥摇头道:“你忘了,他是大隋太师,并非孤军作战。我被他追了一路,每到一地,必有州府出手拦截,此人滴水不漏,岂会让你这小子抓住这种破绽。”
寇仲色变道:“不是吧。当时打赌是我们几人打的,他怎能叫外人帮忙。”
傅君婥没好气道:“打赌时,他有说不会派手下抓吗?”
寇徐两人对视一眼,异口同声道:“靠!”
见两人吃瘪的模样,傅君婥摇头道:“所以说你们江湖经验还是太浅了,连这么简单的语言陷阱都没发现。”
寇仲不好意思地摸着头傻笑,徐子陵忽然神秘一笑,说道:“既如此,我倒有个想法,管保那宇文拖把吃个大亏......”
说着便压低声音,在寇仲耳边低语一番。
寇仲眼睛一亮:“此着必出乎宇文拖把意料之外。”
......
阴癸派隐秘驻地,婠婠呆坐在后院中,那双美丽的眸子与往常相比,失了许多生气。偶尔转动眼珠,定会让身边伺候的门人一个个如身临大雪纷飞的冬季。
短短不到半天时间,她似乎消瘦了不少,手中握着一把折扇,折扇似乎有些年头,纸张都已微微泛黄了。
“坏叔叔......你这次也不会死的,你又在吓婠儿,对么......”
内疚、后悔、无奈......种种情绪糅杂在一起,让她难受得想哭。而只要一想起当晚的爆炸,她的脾气就变得异常暴躁,这个时候,整个阴癸派都知道,千万别惹她......
早些时候,宗主的师弟边不负,还想趁机调戏她,被一招打飞二十丈,差点骨头都打散了。
就在婠婠发呆的时候,祝玉妍轻飘飘地飞到她身边坐下,轻声道:“婠儿,莫小楼只是你幼年时认识的一个普通朋友,何必为他伤心至此?”
婠婠像此时始察觉她来到身旁,悲呼一声,扑入祝玉妍怀里,泣道:“师尊,他没死......我却杀了他,怎么会变成这样呢......”
这么多年以来,祝玉妍尚是第一次见到婠婠有如此巨大的情绪反应,这不同寻常的动作让她差点下意识地避开,不过终究是自己最疼爱的徒弟,她只能任由婠婠将她的襟头沾湿大片。
婠婠娇躯抖颤,完全失去平时的冷静自制,比之早前刚从石之轩嘴里听到宇文拓真实身份时的强作镇定截然不同,此时,她的悲伤痛苦是发自真心的。
祝玉妍眉头一皱,似乎很不满自己徒儿的表现,然而,她最终长叹道:“哎,人死不能复生,莫小楼死了对你来说,也许并非坏事。”
婠婠愕然抬头。
祝玉妍解释道:“习练天魔功之人,最忌动情。一旦动情,能过情关者便如鱼跃龙门,功力大进;但过不了,便会如师尊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