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人西辞黄鹤楼,烟花三月下扬州。
扬州城自古乃繁华之地,加上地理位置得天独厚,多次战乱都未波及。又因毗邻贯通南北的大运河,河边建有行宫,路上遍植杨柳,一脉恬静淳朴的水城风光,柔情似水。
当傅君婥再次醒来,竟已身至江都扬州。不知是谁在运河边捡到了自己,又把自己安置在了客栈之中?
抛却这个疑问,傅君婥一阵庆幸,那如神似魔的可怕人物,终于没有再出现。她心里不禁对师尊佩服万分,也只有师父这样天纵奇才的人物,才能创造出如此神奇的妙法,让追踪之人再无从感应到她的踪迹。
此时她正坐在扬州一间普通的酒楼中,若有所思地看着城内河道。一路逃亡,她直到今日才有时间吃些东西。
这时她忽闻一声轻吟:
“于今腐草无萤火,终古垂杨有暮鸦。这大隋江山,可惜,可叹。”
循声看去时,顿时吓得筷子都差点掉落在地。
这人怎如鬼魅一般,无处不在!!
吟诗之人当然就是莫小楼,三天前他就到了,却对长生诀的下落毫无头绪。
他并非神仙,让他凭借着一句传言就得到长生诀,难度不小。可杨广难得那么严肃,一派你不得到长生诀我立马就会死的模样,也容不得他不重视。
好在他身为太师,能用到的资源不少,昨日,通过观看扬州这些年来的州志,加上深入市井之间明察暗访,他总算有了一个怀疑目标——
推山手石龙,扬州第一高手。此人一手创立的石龙武场乃扬州规模威望最盛的武馆。
但三年前,在武馆发展到最辉煌的时候,他却突然宣布不再治事,将所有业务交给弟子大理。
这件事本就让莫小楼有些怀疑,加上石龙此人独身不娶,一个人居住于城郊一所小庄院里,足不出户,连生活用品都需要徒弟定期送来。
传说修炼长生诀的副作用就是导致不育,看来此人得到长生诀的可能性,极大。
不过,他并不急着去印证这个猜测,只因机缘巧合下,他在酒楼中见到了宋阀之人。当初与杨广定计,确定首先拉拢的一脉势力,便是宋阀。
如今在此巧遇,能趁机认识认识,终究没有坏处。
这时候酒楼中另有一个爽朗的声音响起:
“于今腐草无萤火,终古垂杨有暮鸦。兄台的话,就不怕传到杨广耳朵里吗?”
莫小楼心中暗笑,注目说话之人。这是一个衣着华丽的富家公子。此君长得颇为潇洒英俊,兼又背直肩张,予人深谙武功的感觉,看上去也有些威势。从他面相上,分明能看出像极了自己当年在成都见到的地剑宋智。
莫小楼淡笑一声,喝了口酒道:
“杨广灭亡已是必然,我只是把这人人不敢说事说出来而已。说实话,你又何尝不这样想的呢?”
说罢再饮尽杯中之酒,眼光却饶有深意地飘向傅君婥。此时她一身男装打扮,白衣翩翩,发髻竖起,头顶遮阳竹笠,垂下重纱,掩住了香唇以上的俏脸。竹笠下,两瓣香唇微微颤抖,一双秀目正时不时地往莫小楼这边瞟。
你逃不了的。
她分明从莫小楼的眼中,读到了这几个字。
那青年公子微微一笑,便道:
“兄台此言差矣,自当朝状元宇文拓加封太师后,圣上先下罪己诏,又悬崖勒马,停止征伐高丽事宜。最关键一点是,全国各大州县大幅降低赋税,真正的利民之举啊!依在下愚见,大隋得太师之助,定能拨乱反正,重归盛世。”
莫小楼暗笑一声,他方才出言相试,就是想知道宋阀的态度......现在看来,至少这名少年郎,对大隋的观感还是不错的。
这时那青年公子又说道:“我适才闻得公子吟出如此佳句,深深佩服兄台文才,不知可否与我把盏共饮呢?”
莫小楼闻言笑道:
“不要钱的酒,我向来是不会拒绝的。小二,三坛状元红,一坛女儿红,对了,女儿红就给那位带斗笠的‘公子’!”
“好勒!”
“这位公子是?”青年公子转头打量了一眼傅君婥,眼中一亮,满是惊艳之色。
“萍水相逢。”莫小楼面不改色,心中却有些讶异,这青年公子能一眼看穿傅君婥的伪装,眼里倒还不错。
酒楼中人虽不多,但大都是些有身分的人物,见莫小楼一看有人请客就叫了三坛上好的状元红,还要附赠一坛女儿红,顿生鄙夷,皱起了眉头把他当做骗吃骗喝的粗鄙之人。
那公子却全然没有介意地大笑赞道:
“好。四海之内皆兄弟,兄台果然够爽快。在下宋师道,请教公子大名。”
“宋兄方才不是还提到我了吗?”
宋师道愕然,随后失声道:“您......您莫非就是宇文太师?”
“什么?是太师!”
“啊,我说他怎么如此豪气,一来就要三坛好酒,太师威武......”
“听说太师追杀高丽刺客一路南下,原来已至江都。”
“太师果然英伟不凡,英伟不凡啊。”
酒楼顿时炸开了锅,各人看莫小楼的眼光瞬间由鄙夷变为敬佩,傅君婥一听‘追杀高丽刺客’,顿时娇躯剧颤。
宋师道见莫小楼笑得神秘,再次确认道:“您......不会真是大名鼎鼎的“黄金剑圣”宇文太师当面吧?”
莫小楼摇摇头道:“并不是。”
酒楼里的人又再次露出鄙夷之色。
“我的确是宇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