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城郊空地上,他们铺着粗布,将货物摆在上面,随后就席地而坐。这些卖货的多数是女人,还有不少带着自己的孩子,蓬头垢面的,看起来并不似以前我见到的人们精神。
“卖田鼠肉啦,田鼠肉。”
“算卦测字,不灵不要钱!大姐,我看你面带桃花。”
“胭脂,上好的颜值,冬天里难得一见的鲜花胭脂啦!”
摆摊的小贩们发着抖,穿着又脏又破的棉衣,在使劲地吆喝。行人们也多数是女子,她们手里拿着竹篮,带着一把伞,以免过一会儿又下雪。
这些行人虽然提着篮子,但多数都是走马观花,并没有花钱买什么。一圈看下来,我看见不少人的篮子里都是空的。
“大婶不买菜吗?”我好奇地问一个在这里晃悠了好几圈的大婶。
大婶唉声叹气:“唉,菜价贵啊。我手上就这么点钱,还要过冬,这里又不给用银子……”
我不解:“那就以物易物呗……”
“不行,你看见那个官差了吗?”大婶拉着我,小心地指着街角处一个对着所有人虎视眈眈的男子,“他盯着我们,不让任何人以物易物,还说一定要用铜钱买。他还逼着每个小贩记账,如果不记账,就要惩罚他们。”
我震惊了:“还能有这样的事……”
大婶提醒我:“你小心点,别被他抓到了,他骂人可损了!”
“感谢大婶提醒!”
我在集市晃了一圈,将每个摊位上的东西都看了一遍。绕回来的时候,多看了那男子一眼。
这人穿着便装,器宇轩昂,负手而立,傲然地盯着每一个摊贩和游人,好像将他们都当成罪犯是似的。
他的背后贴了一张户部告示,上面正是刚才大婶告诉我的规则:在这个集市里不能用银子,只能用铜钱。
难道,这个人是户部的人?
我正在打量他,突然发现集市里的人们都往某个角落走去。
原来是有人推车来卖瓦罐了。
在寒风里,有阳光的地方倒是很暖和,但阴处积雪未化。
这人来晚了,占不到好位置,一点都不懊恼,只在一个阴冷的角落里麻利地铺好粗布坐下了。
“娘,我想吃糖葫芦!”熟悉的小男孩的声音。
“才刚刚摆摊,哪里有钱买糖葫芦?”熟悉的女声。
“嫣然啊,你终于来了,我们等你半天了。”
“是啊,说好今天来卖瓦罐的,我手上的铜钱都没用,攒着专门买你的瓦罐呢!”
周围买东西的大婶们都过去了。
咦?鹿嫣然?
我定睛一看,发现人群里面的那个,正是鹿嫣然和她儿子元宝。
几个月没见,元宝个头又大了些。他穿着棉袄,小辫子比之前长了不少,但还是鼻涕邋遢的。
鹿嫣然正将瓦罐从车上一个个卸下来。
“不用这么麻烦,我们自己车上拿不就行了?”大婶直接抓了个瓦罐,掏出南朝新流通的铜钱塞给她。
鹿嫣然将铜钱收下,放入布袋子中:“我倒是无所谓,只是我们堵在这儿不好吧,可别挡了别人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