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哪儿了?”
我坐在黑暗中幽幽发问。
伍顿雷被我的声音吓了一跳,急忙握着那东西抽回手去。
“公主?!”他的声音里满是惊恐。
我吹了吹火折子,抬手点灯。
灯火照亮军帐,温暖的黄色光芒照在伍顿雷的手上。火光随着灯芯燃烧而逐渐变量。
他的手上握着一叠信件。
正是这些信件让伍顿雷不惜偷偷溜出军营,还满怀心虚地将它们藏匿起来。
“那是什么?”我问。
伍顿雷支支吾吾的,站在那儿仿佛做错了事似的,只讷讷说道:“是信。”
“什么信?”
“家书……”伍顿雷犹豫了一下,将手中厚厚一叠信件双手奉上。
家书?
不是私通北域的书信?
我接过后翻看起来。
这些书信都还没有拆封,封口处蜡完好无损,没有撕破的痕迹。只是书信好像辗转数人之手,经过很长的路途,还来到这里,很多信纸的边角淋了雨,都皱巴巴的。
书信总共有十几份,厚厚一叠,信封上写着不同人的名字,但里面唯独没有伍顿雷的姓名。
我问:“你的呢?”
伍顿雷黯然:“我……我自幼父母双亡,尚未娶妻,没有家书。”
我取出一封信,将它拆开,翻看起来。
那是写给某个年轻士兵的妻子所写。
那个士兵选择从军,踏上征途,临行前却发现妻子怀孕了。如此一别,孩子已牙牙学语,他却从未见过。信中字迹娟秀,蝇头小字写满信纸,从孩子长牙到走路,再到开口说话,桩桩件件的趣事都在信里。
没有破绽,看起来只是普通的家书。
我又随意拆了几份,也都是这类内容。
有家妹成亲来报信的,有母亲又纳了个外室,让他别担心的,还有的经营生意赚钱的……总之,都是喜讯。
我不解:“只是家书,又何必偷偷摸摸的?”
伍顿雷犹豫了一下,说:“士兵太过思乡,就会无心战场。家书被作为他们建立功勋的奖励,只有得到嘉奖的时候,他们才能写信回家。这些书信是贩子跋山涉水运来的,不收钱,只求士兵平安。公主如果要责罚,就责罚我一个人吧,别去怪这些士兵!”
责怪?
我感慨都来不及,哪里会去责怪他?
本以为他是在和北域偷偷书信往来,暗中有什么勾结,但事情真相却这样令人唏嘘。
我将刚才翻看的书信小心装回去,打算用蜡烛封好。
伍顿雷阻止我:“也不用封。我得一封封审过,确定里面没有问题,才能给他们。”
“你倒是真有心了。”我摇头说,“这规则不好,如果他们没有放下思念,又怎样全心投入到战场呢?你们就没人劝云汉吗?”
伍顿雷:“军营几十万人,我只不过是个小小的千夫长,在这种事上没有话语权。既然是大将军定的规则,我们就只能服从。而且的确有不少士兵为了写家书努力建功立业的。”
我突然好奇:“这些信,是谁给你的。行军路线是机密,送信人怎么知道你们在哪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