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一个和将军营帐差不多大的帐篷里,居然住了二十个人。帐中没有桌椅,只有满地的草席和肮脏的被褥。几名女子正围坐在角落,一边用细麻编织着帐子,一边聊天。她们双手很灵活,手上也有茧子,看起来已经习惯了这种活。
所有人都蓬头垢面的,简直就像我在淆城贫民窟里见到的人。
她们简直就像被俘虏的人!
这是什么情况?
进帐篷后,我愣在那里。
“如果公主不嫌弃,就睡这里吧。”她将别人的草席铺盖挪了挪,给我挤出一个最靠门的空位,“其实那头也可以,但是小洛病了,公主千金之躯,别被她过了病气,离她远点好。其实如果物资充足,大家白天都会把草席收起来的,不然走起来不方便。但是最近几天夜里要去打猎,白天又要去采果子洗衣服,姐妹们就懒得收拾了。您见笑了。”
“……”
她见我没有动,又自我介绍起来:“哦,对了,我叫孟儿。公主,您带了草席吗?如果没有的话,我这就帮您编一个。”
我依旧站在那儿,有些无法接受眼前的事实:“你们平时都这样?”
孟儿点头,情绪很平静,还面露困惑,似乎想知道我为何这样问。她没有丝毫委屈,好像觉得这样是理所当然的。
“以前在云汉的军营里,你们也是这样的?!”我深深吸了口气,压抑着自己的怒火,试图让自己的语气平静下来。
孟儿:“大将军只管整个营地,很少来营里探望我们。我们是猛夏将军麾下的女兵,在将军的营地里,我们一直都是这样的。”
我:“现在的将军是伯迁,他知道此事吗?”
孟儿疑惑:“知道的,他经常和千夫长们来巡查。”
“……”
经常巡查?我看是想经常在士兵面前刷存在感,告诉他们这次演习他才是将军吧!
伯迁虽然知道这里的情况,却也默许这种事发生。如此说来,整个边陲营里女兵的遭遇应该都差不多。
明明可以作战杀敌,现在却成为男兵的侍从。
孟儿将我带进营帐,跟我说了会儿话,就拿着搓衣板出去了。她说在溪边还有数不尽的衣服要洗,得在天黑之前将那些活做完。
如果是以前的我,在见到这样的不甘之后,肯定会立刻冲去伯迁的营帐里替她们出头。但现在我却不会这样做。
倘若这些人心甘情愿成为洗衣娘,那我做什么都没有用。
军帐的角落里堆着她们的布囊。我将行囊放在角落里,和她们的布囊堆在一起。
她们的行囊是粗麻做的,结实耐用,但颜色很丑。我的行囊和她们的放在一起,除了上面有更多的尘土之外,也没有什么差别。
我心中悄悄叹了口气,回头看整个军帐。
帐子里,那个生病的小洛昏昏沉沉地睡着,我不想去打扰她,就来到围坐在一起编帐子的三五个女子边上坐下。
可能是不习惯我的加入,她们纷纷停下手上的动作,警惕地打量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