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城听着那声音很耳熟,拉住我朝那条走去。
监牢里铺了一层枯草,跛脚的中年大汉仰天躺在草上。他似乎发烧了,整张脸胀得通红,缩在草上瑟瑟发抖。老鼠不怕人地在他身上乱窜,时不时地还啃着他的衣服磨牙。
“行行好,给我点药。好心人,给我点药,我生病了,我快死了……”中年男人听见我们路过,沙哑地呼唤我们。
“跛脚汉,你怎么了?”墨城问。
跛脚汉虚弱地说:“跟我关一起的人病死了,我也病了。咳咳……七小爷,我还不能死,你给我点药吧,我总得熬到斩首的时候,见大人一面,才有机会鸣冤……”
这声音好耳熟……
我上前一步,盯着这个跛脚汉,打量了半晌,倍感惊骇。
“好,等我出去就给你找大夫。”墨城说着就要往悠悠那儿走,催促我,“快走快走。”
“你先去,我跟他说会儿话。”
墨城不解,问:“你认识他?”
这跛脚汉是朝廷要犯。
什么样的人能成为朝廷要犯?!
他现在这样落魄,我差点就没认出来,他就是被贬官的前禁卫军统领秦安律啊!
秦安律此前一直管理者皇城禁卫军的调度,就在皇姐逼宫的半年前,我们从鸾都来晏居行宫的时候,他被革职查办。当时被革职的理由似乎是滥用职权,调戏下属。而秦安律在宫中做了好久的禁卫军统领,从来没出过错,在我看来,他完全能将功补过。
当时,母皇只敕令他离职谢罪,贬他来晏居城,可皇姐上任后,就用皇后的敕令将他抓起来关在监狱里。
现在若不是再遇到,没有料到当年威风的禁卫军统领竟落得这样的下场。
“他们对你用刑了?”我透过铁栏朝里看,依稀能看见他腿上的伤口,“这是外伤药,洒在伤口上,但我也只有这些,你要省着点用。这是内服的。”我将两瓶药放在铁栏杆口。
秦安律爬了过来,捏住药瓶,说:“好心的姑娘,谢谢你。”
我问:“你到底因何被革职?”
秦安律看着我,问:“你是谁?为何关心这个?”
我:“你先回答我。”
秦安律:“我是陛下的人,不是皇后的人,皇后逼宫是势在必得,当然想扫除一切障碍。”
我问:“那你恨皇后吗?”
秦安律:“恨?我落得这样的下场,有什么好恨的?你到底是谁?问这些做什么?”
我抓住栏杆:“你怎么证明你是她的人?”
秦安律问:“你到底是谁?”
我:“三年前,我在花园里摘杏子,拿来分为家丁。但那杏子酸涩不已,连累好多家丁都拉肚子。你知道后狠狠骂了我一番,让我别胡闹。大人,这个‘仇’我至今记着呢。”
三年前,我见花园里杏子熟了,又见禁卫军站岗辛苦,摘了好多给他们分了,没想到他们吃后腹泻不止。
秦安律得知部下中毒,特意跑来骂了我一顿,让我收起公主的心,别乱给这些禁卫军喂吃的。等那些禁卫军病好了之后,当着我的面责罚他们,说按规定站岗的时候不能吃任何人递来的东西,哪怕公主喂的也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