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清欢疾言厉色的模样,让杨妈妈和林三娘都是一怔。
林三娘立即向后退了两步。
杨妈妈看向徐清欢,小心翼翼地道:“夫人,您这是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徐清欢感觉到从未有过的焦躁。
杨妈妈向林三娘挥挥手,林三娘立即退了出去。
“是奴婢不对,应该先跟夫人说,再将她领进来,”杨妈妈说到这里熟络地侍奉徐清欢穿鞋,“我以为夫人您已经与大小姐说好了。”
她是觉得林三娘的手很巧,却没有打算将林三娘要来。
徐清欢想到这里眉头又皱起几分。
杨妈妈拿起衣服,却发现徐清欢没有起身的意思:“夫人,您……再晚些就来不及,一会儿侯爷就要进院子了。”
徐清欢向窗外看去,天还没有亮:“我困倦的很,不出去了。”
杨妈妈再一次愣在那里,脸上是不敢置信的神情:“您……不出去了?您可是无论寒暑都会出门接侯爷,若是这样岂非……岂非前功尽弃了。”
徐清欢听到自己冷笑一声:“我去迎他,是出自真心,原本就非什么功利,”说着重新躺在床上,盖上了被子闭上眼睛,“我乏了,你出去吧!”
也许睡着再醒过来时候一切就都烟消云散了。
杨妈妈不敢再说话,只得拿起了灯,离开屋子之前,她依旧迟疑地道:“夫人,您真的想好了?”
徐清欢不再说话。
屋子里一下子安静下来,可她再怎么也睡不着了。
终于外面响起了脚步声,然后是李煦的声音:“这是谁?在这里做什么?”
杨妈妈道:“是大小姐送来为夫人梳头的。”
“送回去,”李煦道,“就说我吩咐的,夫人这里不缺人手吧。”
杨妈妈应了一声。
屋门被推开了,有人走了进来。
那脚步声让徐清欢又是熟悉又是陌生,她的心情也是五味杂陈。
好像真的回到了前世,也许重生本就是一场梦,也就是说,祖母、父亲、母亲、兄长都已经不在了,如今她身处北疆,是李侯之妻。
她感觉到了从来没有过的恐惧,即便极力去控制,整个人还是忍不住瑟瑟发抖,奇怪的是她心中这样思量,身体也没有半点的异样,仍旧像是在沉睡般。
李煦坐在了床边:“清欢,你没睡着吧?”
她没有出声。
李煦静静地坐了一会儿,屋子里没有一丁点声音,徐清欢也仿佛感觉不到李煦的存在。
过了许久,李煦才道:“人有时候就是要忍耐,才能得到更多,不得已时也只能暂时低头,如今大周政局不稳,给我的时间不多,宋成暄已经将东南握在手中,比我预想的还要快,他……不止是我们看起来那么简单。
我现在两害相较取其轻,只能抓住机会,有时候难免要退让。
不过,你不必如此,若是不高兴就不要去理睬,一切交由我去办,我总要让你欢心。”
徐清欢感觉到自己额头上渗出了汗水,她在努力地抗争着这一切,就像是她不想要将这些重新经历一遍。
“只要能除掉宋成暄这个奸佞之臣,一切都还算是值得的,天下人也会明白我的苦心。”
李煦说完伸出手去抚摸徐清欢的头发,他修长的手指刚刚碰到了徐清欢的头顶。
也不知从哪里来的力气,徐清欢终于再一次喊出声来:“别碰我……”
这一次和与林三娘、杨妈妈说话时不同,徐清欢感觉到了声音从她喉咙里冲出来的感觉。
“别碰我……”
仿佛撕裂了一切,将眼前所有的恐惧全都戳破,整个人也从中挣脱出来,所有一切的情境全都消失了,李煦也不在了,那只要碰到她的手自然也没有再落下来。
此时此刻她能感觉到的只是自己喘息的声音。
院子里传来嘈杂的声响,徐清欢没有仔细去辨别,感觉到有人来到她床边,她睁开了眼睛,冷汗湿润了她的眼帘,让一切看起来微微有些模糊。
不过还是能轻易看到那人的面容。
与李煦不同,他身上有种让人难以接近的冰冷,一双眼睛漆黑如墨,让人看不透他的心思,然而此时此刻他眼眸中只有担忧和焦急。
见到她这般仓皇的模样,他上前将她抱在了怀中,这次与以往不同,她没有挣扎,而是紧紧地握住了他的手。
温热的手仿佛能抚平她心中残留的阴霾,她蜷缩在他怀中,感觉着此时此刻的真实。
方才的真的都是梦,都是假的,她没有回到前世,只是梦见了前世的事。
宋成暄低头看着怀中的徐清欢,自从相识之后,他还是第一次见到她如此的模样,那般的脆弱和无助。
方才他与徐青安一起从外面回来,隐约听到有下人说:“大小姐睡的不太安稳,好像魇着了,快去请郎中。”
他本被引着去书房等安义侯,却因此甩掉了那小厮,一路找了过来。
这毕竟是徐家,他不会贸然进她的院子。
却听到她一声喊叫:别碰我。
她因为仓惶和恐惧发出的声音与往常都不太一样。
他就再也顾不得别的……推开了拦路的下人。
屋子中没有旁人,她果然只是被魇住了,可以看出那梦境必然十分可怕,她即便情形过来仍旧在发抖。
眼角似是有些泪痕,额头上的冷汗滑落在鬓角之中。
到底是什么样的梦境,能让她这般恐惧。
他的心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