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周的一艘艘战船启航,苏纨站在不远处眺望着海上,一直目送着船队越来越远,半晌他才转过头来,不知何时身后站着许多常州的百姓。
“驸马爷,”百姓们跪下道,“是您救了我们啊。”
苏纨似是心中激荡,脸上也不禁动容,他快走几步将百姓搀扶起来:“这都是我们应该做的。”
为首的是常州百姓们尊敬的三老。
聂老先生须发皆白,双眼却依旧炯炯有神,他抹着眼角道:“张家人在常州这么多年了,许多人有冤情无处申诉,大家真是有苦难言,驸马爷来到常州不久,不但抓了那些贪官,还救下了海盗手中的百姓,现在又主持大局,发兵抗击倭人,让我等看了心中热血沸腾,也想要为国出力。
只可惜我已年迈,不过常州城中还有不少的青壮年男子,只要驸马爷一声令下,我们虽非兵隶,却也有一身的力气,只要能保住常州,哪怕拼上性命。”
苏纨感动地看着面前的百姓们,久久不能言语。
聂老先生接着道:“现如今我们只有一事相求。”
苏纨道:“聂老但说无妨。”
聂老先生点点头,亲切地拉着苏纨向旁边走了两步,压低声音道:“驸马爷并非武将,留在前面恐怕会有危险,您已经为常州做了那么多事,我们定然要护得您周全,否则……无法向长公主交代。”
苏纨微微皱起眉头,脸上有了几分的怀疑。
聂老先生接着道:“既然已经开战,那就是常州、泉州两位总兵和安义侯之责,您不可再涉险,再说……”
聂老先生后面的话没有全说出来,不过苏纨已经明白,这话的意思是,他一个文弱书生不会打仗留在这里也是无用。
这是那女人的口气,这聂老先生是那女人派来监视他的,方才说的那些话都是言不由衷。
苏纨沉下眼睛:“是谁让你来说这些话?”
聂老先生不卑不亢道:“小民只是担忧驸马爷,驸马爷不要做他想,如今府衙人手不足,行宫那边还有护卫,驸马爷……”
“不用你来教本官做事,”苏纨心中的疑惑得到了证实,眼睛中一闪阴沉,不过很快他克制住自己的情绪,又变得大义凛然,“整个常州都可能随时陷入战火之中,本官岂能独善其身,皇上让本官来到这里,不是走走过场,而是要解常州之困。”
聂老先生沉默着,等苏纨将话说完,然后接着道:“我们准备好了足够的粮食和水,都放在了行宫,没有人知晓,驸马爷就算在行宫中,每日也能听到外面的战报。”
苏纨心中冷笑,华阳的一贯手段就是如此,她可能还不知晓,如今他已是今非昔比。
“白龙王不容小觑,”聂老先生道,“那些海盗凶狠,您只是监军……”
“住嘴,”苏纨勃然大怒,“你只是三老,做好你自己本分的事,不用对我指手画脚。”
聂老先生不再说话,站在那里,显得十分顺从,却脸上没有半点的惧怕。
明明已经不同了,可苏纨却感觉还没有脱离她的手掌心。
苏纨很厌恶这样的感觉,尤其是在这种时候。
聂老先生道:“您是准备要坐船出海吗?恐怕这样不好,不如再仔细想想,小民也有时间安排。”
所谓的有时间安排,是要禀告给华阳。
难不成华阳就在附近?
不太可能,常州战乱,华阳怎么可能会来。
苏纨目光重新落在那些百姓身上,撇开聂老先生重新走到百姓身边:“很快本官也会出海,你们放心,只要有本官在,绝不会放倭人上岸。”
百姓们纷纷跪下。
等着百姓和聂老先生离开,苏纨将长公主府长史叫到身边:“去查查看,看看公主在哪里?”
长史目光一闪立即明白苏纨的意思,点了点头立即快走几步消失在苏纨面前。
苏纨一直等到了傍晚,长史才来回话:“那聂老先生去了江阴城内一处大宅中,老先生进宅子的时候,有人出来仔细盘查,老先生手中还有一块腰牌。”
苏纨看向长史:“什么样的腰牌?”
长史道:“紫檀做的,像是……咱们府上用的腰牌。”
长公主命身边的人出去做事,就会给一块紫檀木的腰牌,上面刻着一个“华”字。
苏纨面色更加阴沉。
长史道:“按理说若是长公主来了,长公主应该会立即让人知会驸马爷。”
除非,是有什么事要瞒着他。
长公主会因为什么事来到常州?又为何而来?
苏纨心中思量,眼前浮起徐大小姐的面容。
是她查到了什么,所以知会了长公主?长公主果然就在那处大宅之中吗,还是有人故布疑云。
苏纨绷起了脸,轻轻地捏着手指,然后慢慢地摩挲,这样关键的时刻,谁来坏他的事,都是要自找死路,即便是华阳。
他已经忍耐她多时,如果不是因为时机未到,早就除掉了她,本来只要她老老实实,他还会让她好好活上一阵子,她自寻死路,就别怪他不留情面。
不过在此之前,他要弄清楚她们到底查到了什么。
“驸马爷,有人送来一封信。”管事上前禀告。
苏纨目光落在那信封上。
信封上只写了几个字:苏大人亲启。
苏纨顿时一怔,这字体他再熟悉不过,是那个他一直在找的人,寻寻觅觅多年,却没想到在这时候有了消息。
苏纨伸手就要去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