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榆听着这话,脑海里仿佛浮现出尧玉倔强面庞的样子,原来他这样神仙一样的人物,居然是生活在那样的环境里。
不过桑榆也从林瑶这番话里听出了另外的含义,便笑道,“怎么,你还打过主意?”
本以为林瑶会害羞的躲起来说些什么讨厌之类的话,却不想林瑶仿佛撒娇一样捶了桑榆一下,结果可能是没控制好力度,差点把桑榆从床上拍下去。
桑榆只好暗自咳了两下,一个人靠着墙,打定主意要和如今眼前这个撒娇的人保持一定距离。
而林瑶则是面不红心不跳道,“尧玉哥哥那样好的人,出身也尊贵,我当然会有些心思的,可是听我母亲分析完利弊后,我就什么心思都没了,皇家的弯弯绕绕太多,郡主府深不可测,尧玉哥哥若是个普通的人还能自已通过科举某个出路,可他的出身却也是他的束缚,这样的人实在不适合我这种官家女子,所以只能远观了。”
直到桑榆回了房间,她还在思索着林瑶的这番话,是啊!自已如今不是乡间的野丫头了,无论做什么事情都要考量一二的,正如同林瑶所说,再有三四年的功夫,家中四个姑娘都要议亲,怎能不提前为自已考虑。
桑榆又用被子把自已蒙了起来,她忽然想到假如二肃哥还活着,祖母和父亲也是不会同意他娶自已的,将来自已的婚事必定是要门当户对如同大姐姐的一样,这些都不会由着自已做主。
如今身处这大院之中,虽说日子过的舒坦,有人伺候着,但是所烦心的事情也不是当初乡间能比的,小村落里自已想的都是怎样能不挨打,或是怎样能饱饭。
而如今自已想的也多了起来,不想给祖母丢人,不想受人笑话,面对姐妹的讽刺该怎样回击,面对亲朋好友该怎样行礼问安,还要担心自已的将来婚事,而如今所心烦的也不过是冰山一角。
桑榆第一次感觉到长大好累的想法,如果可以她多想回到刚进林府的那个晚上,对一切充满了好奇、憧憬,那时候的自已什么都不懂,只知道单纯的开心、快乐。
夜晚傅尧玉辞别了林义杭,坐到马车上时,关上门帘,看着四周密闭的空间终于卸下了保持一天的笑容,给了自已一个苦涩的微笑,随即就闭上眼睛,单手扶额,揉着看书看的有些微微发疼的太阳穴不发一语。
过了一会又像是想到了什么,拿出怀中已经折叠好的帕子,轻轻的放在了鼻子下面,闻着若有若无的香气,脑中又浮现出白日里见到的小女孩。
记得第一次见到她时,自已不过是想随便转转,就听到墙角处有一人在哭,本想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刚想转身离去,就见到那女孩蹲了下去,本以为是晕倒了,走到面前才发现她没有事情,又不好直接转身离去,只好在那站了一会。
不想抬起头的是一个满面泪痕的女孩,眼睛微肿,发髻凌乱,一张口就是毫不客气的语句。这倒是和自已见到的别家闺秀不同,她们永远都保持着应有的大家矜持,从来都不会这样失态。
想着那女孩的样子,傅尧玉嘴角又微微上扬,想起她后来一直都很心虚的眼神,不觉又十分好笑,她以为自已隐藏的很好,却不想早就被自已一眼看穿了,那小样子倒像是,倒像是,一只狡猾的小狐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