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正值在多雨的时节,天公变脸比翻书还快,不下雨倒显得奇特。
责怪雨太急,无法出门,无法劳作,无法游戏,而当雨在该来的时候不来,人又责怪雨太慢。
面对自然发生,人总是最无能为力,最能抱怨,最滑稽,最忐忑的那个,别有暗恨生忧愁,怨天尤人
雨是来客,带着寒冷,街上的人,也是来客,带着杀气。
毛毛细雨,洋洋洒洒,描绘着长街众人的轮廓。
他们浩浩荡荡两百人。
穿戴统一,皆黑袍。
步伐坚硬,声如鼓。
表情严峻,不窃语。
在清晨的灰白色里,他们的武器,呈现出地狱一般的洞洞漆黑。
刀手有三十,剑客有一百,短弩手七十。
陆谦玉透过雨幕,屏息凝气,不动声色的观察着。
敌人行进间,速度稳定,纪律斐然,像棋盘上,一群为前进而生的兵。
队首,有三人,皆灰袍,外披甲,带斗笠,看似强者,全部持五尺长剑,出奇一致的是,剑都在左边挎。
在这个江湖上,终究是剑客较多,剑路最为好走。
历来的规矩,无可厚非的争辩,看那从亘古传至下来的无数剑法,培养了多少风华绝代,盛极一时的剑客?
他们走路警觉威严,看三方,左右两侧,以及前方。
陆谦玉观其人,警惕异常,其人不察。
针织小雨,遍地萧索,洗去了浮躁,剩下了淡漠。
陆谦玉浑身湿透了,凉若玉石,头发凌乱着,雨水沿着脸颊下流,衣服贴在皮肤上,他摸着孤寒,虾似的弓身,目光像一颗钉子,紧紧锁定,黑眸里,敌人的队伍正在一点点的变大。
敌人转瞬即止长街中央,二人形列,头尾相聚,约有三十丈。
流浪在陆谦玉身后,一脸猴急,紧握双拳,雨浇不透,风撼不动。
然而,他急不在此处,在那个上官清扬的姑娘的身上,不必多疑。
“敌人杀到,何时动手?”浪流低吟。
“等那边打起来。”林杏在浪流侧身,保持与陆谦玉同样的进攻态势。
“再等,黄花菜都凉了。”浪流说。
陆谦玉转身,对唇竖手指,打趣道,“你慌什么,怕上官妹妹伤了?好戏不怕晚,好菜不怕等,好女不愁嫁,该你出手的时候,我倒担心,你怕!”
“我怕?”浪流脸上鄙夷,“世间能有何事让浪大爷缩脖子?”
“下雨!”陆谦玉笑道。
“下刀子,我也不怕。”
两人对话,余音未落,敌人行进间的队伍,忽然停下,像受惊的羊群,大乱方寸,其后又以最快的速度稳住队列。
烈阳门——澹台秋,一马当先,拉开伏击序幕。
他一人一刀,如天神下凡,从铺子里杀出,先踹飞了两扇木板,砸倒一排的人,拎着厚实的大刀砍杀两人,嘴里振振有词。
“魔炎匪徒,到此止步,烈阳门——澹台秋在此恭候多时了。”
敌人看一眼了,汉子虽猛,毕竟是个孤身,形单影只,拿屁来斗?
话不多说,几十个人,全力攻来。
两三回合,五六个敌人,做了大刀下的鬼魂。
澹台秋的刀,长六尺,厚如一本书,
一位剑客看罢,态度蔑视,说了声,“武林鼠辈,休得猖狂,待我解决了你。”
陆谦玉所见,那魔炎的剑客,出手迅捷,剑法潇洒,先刺后砍,招招逼迫。
澹台秋也不是庸人,刀法纵横,颇有套路,一把大刀在他的手中,像匕首那般灵活,攻守之间,不过十三四招,悄然完成了由下风到上风的逆转,一刀斩下,暗藏巨大力量。
剑客手中的长剑,粗糙了些,扛不住,倏然化作了两截。
那人后撤了几步,看待澹台秋的视线,多了一丝严肃,其余手下,又围攻而去。
此间,三个身影,如空中之缎带,雨里之细柳,舞中之仙子,从楼顶窗口一跃窜出,飘飘落下,立于敌人中间,挥剑便杀。
“还不上?”浪流看到这里,等不及了,跳下屋顶,身影在雨幕下模糊。
“这个冒失鬼!”陆谦玉抱怨一声,“从来都是一意孤行。”遂,跟着跳下。
“人家为了求爱,我们为了求死,这就是区别呀!”林杏嗫嚅着,在每两个相邻的屋宇之间跳跃前进,同时,瞅准了时机,打开了药匣子,掷出乱七八糟的暗器,一大堆。
魔炎教众面对强敌,底气沉稳,三名剑客,冲锋陷阵。
两个人直奔金乌谷三女而去,一人带几十个手下拦截陆谦玉。
手起剑落,两个魔教匪徒死于孤寒之下,血绽如花,凝如脂,在雨水中慢慢变淡。
林杏的暗器又收割了几条生命。
走近一点,陆谦玉见到来人,长得高高瘦瘦,其貌不扬,独两道刀眉赏心悦目,照个面,那人冷笑,“武林盟的小小杂碎,你们终于全都冒出来了。”
陆谦玉冷哼,“鹿死谁手,还未可知。”他用出《千军破》三章,交上手后对方闭嘴,陆谦玉很快发觉此人不对。
他不算强,也不弱,剑法平平,陆谦玉自认胜过了他一截,但此人胆大心细,剑法古怪,前面五六招,很快打完,居然在伯仲之间。
对方只攻不守,陆谦玉非但没占到任何便宜,差点与对方拼个鱼死网破,若非他出剑小心,早就着了他的道了。
这种不要命的打法,令陆谦玉头头疼欲裂,攻不是,守不是,两条道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