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咯噔!”
马车突然剧烈一震。
原本脸红脖子粗,额上青筋暴露的妫述身躯一歪,掐住伊挚的双手顿时松开。
“咳咳……”
伊挚一边咳嗽,一边快速拨开妫述,从车厢之中跳了出去。
“你……”
妫述张了张嘴,后背不由得一阵冷汗冒出。
刚才他是真的急了,若不是车马一颠,他恐怕真的会把伊挚活活掐死……
稳了稳心神,整整衣襟,妫述也从车厢之中走了下去。
“怎么回事?”
走出车厢,妫述向着赶车的马夫问道。
“老爷,这里有一个冻死的路人,雪太大了,尸体被冰雪覆盖,小人一时不察,碾上了他的手臂。”
站在马车另一侧,正在俯身查看什么的马夫赶忙道。
“冻死的路人?我看看。”
妫述皱了皱眉,向着马车另一侧走去。
马车侧后方,此刻果然有一个身着破烂衣袍之人,趴卧在道路正中。
此刻大雪已经飘扬了一阵子,此人一大半身体都被积雪埋住,也怪不得马夫没有发现。
“把他翻过来,看看还能不能救。”
妫述低头看了看,然后向着后方围过来的几名下人吩咐道。
“是,老爷。”
几名下人赶忙上前,七手八脚的将那人翻了过来。
只见此人衣衫破碎,满面焦黑,头发焦糊,好像之前还被雷电击中过的样子。
不过,这寒冬腊月之时,天上哪会有什么雷电落下。
“这是什么?”
一名下人突然道。
妫述顺着下人所指的地方看去,只见趴卧在地之人的右手之中,还紧紧握着一枚通体翠绿的玉璧。
不过此刻,这枚玉璧露在外面的部分,布满细细的裂纹,显然损坏不轻。
大概看上去,玉璧之上似乎是雕刻的一个个拈花女子。不过因为裂纹遍布的原因,也已经看不太真切了。
妫述又向着此人的另一只手掌看了一眼,只见一枚他从未见过的古怪指环,正在微微散出点点毫光。
收回目光,妫述将此人的右手拿起,仔细感应脉搏。
“他还活着……”
感应了脉搏之后,妫述眼中露出一丝异色。
他也略通一些医术,此人脉搏平稳,并且极为有力,并不像受了什么伤势的样子。
“把他抬上马车,我们继续赶路。”
妫述站起身躯,向着几名下人吩咐一声。
几名下人赶忙答应,七手八脚的一起动手,将此人抬入后面的一辆马车之中。
妫述交代完下人,转头寻找伊挚。
只见此刻的伊挚,正远远的躲在道路一旁,向着一条被冰封一半的河流遥望。
妫述心中又是升起一股怒气。
他知道伊挚在遥望什么。
这条河流名曰“洛水”,沿着河流上游,就有一座夏王行宫。
此时“元妃妺喜”,就在这处夏王行宫之中。
“走!”
妫述登上马车,向着车夫吩咐一句。
站在河边的伊挚听到车马启动,也收回目光,快步向着另一辆马车走去。
……
“哐当!”
躺在木塌之上的人猛然直起身躯,将嘴边的药碗撞翻,药汤泼洒一地。
“呀!”
正在给他喂药的侍女惊叫一声,快速退后几步。
“你醒了?”
一旁的妫述冲着侍女摆了摆手,然后向着木塌之上的年轻人笑道。
救回此人已经三天,这三天之中,此人脸面、身躯之上的灼伤好转极快,已经恢复了本来的面目。
这是一个,和他表弟伊挚年龄差不多大的年轻人。
苏醒的年轻人目光呆滞,抬头看了妫述一眼,又转头打量周围的环境。
“你叫什么?来自何处?”
妫述也不在意,接着开口向着年轻人问道。
“……”
听到妫述问他的名字,年轻人脸上露出思索之色。
不过思索之中,他的眼神,却是越来越发呆滞起来。
“我……没名……”
良久之后,年轻人方才喃喃道。
“没名?”
妫述眼中露出意外之色。
年轻人喃喃说完,又是低头看向手中一直紧紧握着的翠绿玉璧。
看一会儿玉璧,他又是转向另一只手上面的古朴戒指。
“咳咳……既然你没有名字,又是怎么出现在洛水之畔?又是打算去往何处的?”
妫述干咳两声,再次开口问道。
“呼!”
似乎被他这句话提醒,年轻人一下从木塌之上跃下,向着门外走去。
“……你要去哪里?”
妫述微微皱眉。
“找人!”
年轻人一把拉开房门。
“找谁?又要到何处去找?”
妫述摇了摇头。
“……”
年轻人站在门口,再次发起呆来。
“我看你虽然身体恢复,但记忆似乎还有点混乱的样子……何不就在我这里多住几日,等完全恢复再走。”
妫述笑了笑道。
……
从这日之后,年轻人就在妫述的府上,住了下来。
不过他似乎不怎么懂得为人处世之道,每日白天大多都是在院中、屋顶晒太阳,夜晚则是房门紧闭,从不外出。
除了吃饭之外。
对此,妫述虽然并不在意,但宅院之中的很多下人,常常在背后议论纷纷,说是老爷从外捡回来了一个傻子,每天在府上白吃白喝,什么也不干。
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