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山洞中听到一声钝器落地的回声。夕霜当然知道,就是那个抢先一步偷东西的贼,主动撞在了她的镜光之下,这一下可是撞得不轻。
“逮住了?”甘望梅见她露了这一手,想到她刚才说自己不属于甘家弟子,倒是一点不为过。不要说同龄人,这看起来轻描淡写的一挥之间,怕是连家主也不容易做到。
“撞晕了,东西掉出来了。”夕霜扬起手,水魄低空掠身而过,冲在了前面。刚才漆黑黑的山洞中,镜光泠泠,甚至让眼睛有些刺痛感。
旗南不知在这样的镜光下想到什么,不再没头没脑地扑上来攻击,两只前爪牢牢抓住地面,一声不吭,双眸暗沉沉地盯着夕霜。
“你要找的没掉,我让水魄给你捡回来。”夕霜见水魄折身飞回,嘴中叼着一块平凡无奇的小石子,与方才能在黑暗中发光的东西截然不同。她伸出手来,手心向上,水魄飞得位置恰到好处,一张嘴,小石子落在夕霜掌心中。
旗南的嗓子中发出悲鸣,仰头嘶鸣,仿佛满身满心藏着化不开的痛楚。夕霜确定小石子是她和水魄方才发现的,不知怎么就不能放光了,她把手往前递了递:“你的,给你。”
甘望梅见旗南的情绪不稳定,眼珠子更是蒙了一层血丝,低声警告道:“夕霜,它终究是只灵物,你不能掉以轻心!”
夕霜还是保持向前伸出手的姿势:“拿走吧,然后请你告诉我,这是什么?是无主的灵物死后,内丹凝结而成的?”
旗南猛地张开大嘴,它平时温和的时候,一点不曾发现,一张嘴完全打开也是血盆大口的模样,把夕霜的手连带着腕子一起吞进去。夕霜镇定地看着它,看着它的眼睛,半步不退。旗南没有伤人之心,她为何要退!
两者僵持了半柱香的时间,旗南缓缓地把她的手给吐了出来,连掌心的小石子也好端端在原处,没有变化。
“你告诉我,我还能做些什么,等这里的事情处理完毕,帮你把血亲的尸骨找个更为合适的地方埋好,至于你找出来的这个,想办法送去镜川吧。镜川传闻每隔九百九十九年出现一次,我听韩遂说过,距离这一次已经没多少时间了。落入镜川之底,残魄精力百多年的洗涮,又会凝结成灵物,与我的水魄一般,你喜欢吗?”夕霜的声音不大,每个字说得分外清晰。
旗南把脑袋伸过来,微微侧身,贴在了夕霜的手臂上,有种说不出的眷恋之情。夕霜到了这个时候,心中反而隐隐有些不安,旗南似乎在同她告别。她勉强笑道:“是不是我猜错了,这里不止一只灵物的骸骨,我们找到的却只有这一小块。”
“这一小块也是不完整的。”旗南的声音骤然出现在夕霜的脑海中,让她狠狠吃了一惊,这才反应过来并非旗南可以开口吐人言,而是它与她心意相通,才能够方便交流,“你听我说完就好。”
夕霜连忙点头,表示愿意耐心听完旗南的解释。在旁边的甘望梅有些不解,她知道旗南不能说话,可两者分明是有问有答的模样,她一着急要让夕霜说明旗南到底在说什么,是否有关谢怀宇的一举一动。可她犹豫了一下,还是闭上了嘴,这个时间好像并不适合提问。
旗南原本是以山中灵气为本源,一胎一生,掌管还确山的花苗鱼虫,也是护山的灵物。那一次,母兽因为意外离开还确山,又经历了无法遗忘的痛苦,蕴育而出的孩子才会变成了三只。三只旗南看着数量多,实则都是不完整的。否则一个入侵者,哪怕再强大,也不会让还确山这样快地沦陷。
眼下两只旗南已经战死,只剩下了它,它知道该怎么做才能尽大可能地保全还确山,就是让本源归一,给还确山加持防护罩。它虽然知情,在没有帮手的情况下,却无法做到这样复杂的过程,直到夕霜的出现。
旗南说完这些,抬眼看向夕霜,刚才凶巴巴的眼神,重新流露出温和敦厚的样子。夕霜心中发苦,大致知道它接下来要做什么,可她无力阻挡,也不能阻挡:“没有其他更好的法子了吗,你也说旗南是一胎一生,要是连你也……那还确山以后由谁来守护?”
“还确山在防护罩中会陷入沉眠状态,直到周而复始,恢复出元气,到时候山中灵气自会再重新蕴育出一只新的旗南,只不过不是我了。”旗南说得很是通透,不畏生死,“我苟延残喘,就是在等这样一个机会,你来了,谢天谢地,你来了。”
夕霜哽咽了一下,努力挂起个笑容来:“你没有骗我,对不对?”
“没有,旗南不会骗人,更不会欺骗自己的朋友。”旗南再次看了一眼在旁边虎视眈眈的甘望梅,“这人身上有杀气,我本不喜欢,可是你说她能够打赢入侵者,那我就喜欢她好不好?”
夕霜连连点头道:“好,她就是看着凶,其实人不坏。”
“等到东西凑齐了,你把它送到还确山最高处的峰顶上,你答应吗?”旗南信任夕霜,想要听她亲口的许诺。
“我答应你,答应一定会送它到山顶,无论什么艰难险阻都无法拦住我的。”夕霜用力忍住眼泪,旗南是她看着出世的,如今也要她亲眼看着……
“那么我要走了。”旗南往后退了一步,没有不舍,没有迟疑,猛地加快奔跑的速度,在夕霜没有完全反应过来之前,重重地撞在了山洞的石壁上。这一下是用尽了它体内仅存的所有灵气,力量何其大,天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