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遂微微侧目,看到夕霜的嘴唇在抖动,有些话仿佛要从她的身体中喷薄而出,可她偏偏什么都不能说,忍耐是一件很痛苦的事,可夕霜却做到了。复杂的情绪深深藏在她的眼底,被她巧妙地掩饰过去,除了他,旁人再无知晓的可能,连甘望梅也做不到。
“家主放心,危难关头我能够分得清主次。我询问谢安在所在,只是不想此人和小珍一起落入谢怀宇的手中,令其如虎添翼。我们要做的,是折断谢怀宇的翅膀,让他的痴心妄想尽数化为虚无。”夕霜对白衡齐当真没有恨意,那些细微的感情纠缠,早就过去了。
这些话说得甘望梅很是受用,点了点头,再次把谢家摸查了一遍,确定没有遗漏,不再耽搁时间,直接回甘家去了。
韩遂走在后面,有意无意地试探道:“甘家家主似乎知道谢怀宇在哪里?”
甘望梅的脚步一顿,没有回过头来,语调有些生硬:“韩前辈应该也知道,何必来问我?”
夕霜夹在两人中间,她难道才是唯一不知情的那个人吗?
韩遂低头一笑道:“我只知道个大概,听家主的意思是知道得更加详尽,不妨说出来。”甘望梅扫了夕霜一眼,缓缓言道:“谢怀宇修为大增,对身体没什么好处,本来三十年的功力,被他用三个月修成了,身体哪里能够轻易承受得住。他不敢待在谢家,每一个本家院落对家主是培本固元的最佳地点,这也是他目前最不需要的。他要的是融合,是梳理,是让那些修为可以听话地被自己调用。所以他带着自己的儿子离开,当然还有小珍,目的太明显了。”
夕霜有种不好的预感,谢怀宇早就有了计划,带走白衡齐,带走谢安在和小珍,这都是他进阶途中的必要条件。小珍是修灵者与尸王结合生下的半人半尸体质,谢安在是谢怀宇的亲生儿子,而白衡齐手中还掌握了白家不为外传的秘密,这个秘密是什么?注定了甘望梅到底知道多少。
“我也不是想瞒着喊前辈,可是这中间复杂混乱,一时半会儿说不清,走一步看一步。我要先救下甘家被掳走的弟子,把他们妥善地安置好,再来和谢怀宇做个计较。”甘望梅反而是一副坦荡磊落的模样,“他要影兽留在身边,加上那幅画轴……”甘望梅没有把剩余的话说完,她想到了疏忽掉的细节,“白衡齐当初是怎么回来的?”
“他和几名甘家弟子一起被相同的结界困住,有一位高人救了他们。这位高人一路把他们护送到了甘家,后来因为种种原因,他离开了。”夕霜三言两语,把这一段过程简明扼要地告诉了甘望梅。
“高人?最近离驭圃来的高人可真不少,有没有问过尊姓大名?”甘望梅除了对韩遂很是客气,自然是因为韩遂对甘家真心出力帮忙,和苏盏茶截然不同。所以苏盏茶要走,甘望梅并没有强行挽留,要是韩遂决定离开,她肯定会有所反应,绝不会让这样一位对甘家呵护有加的前辈,说走就走。
“说了,他说叫肃鸢,韩遂不认识他,但苏盏茶认识他。两人见面之后相携而去,至于去了哪里,我们不好问,也不想问。”夕霜真没把这两个人放在心上。数百年修为的前辈,哪里容得了她这样的晚辈来担心。苏盏茶偷了她的身份,把清霜镜铺的资源用到差不多,却还了她一个大礼。看在大礼的面子上,夕霜不方便再说苏盏茶一个不字,态度上明显有了改观。
然而她不当成一回事儿的这句话,让甘望梅的脸色大变,那是一种惊恐而且绝望后的惨败,甚至比她当时知道自己受了重伤,即将不省人事的时候,更加失魂落魄。她像是不相信自己的耳朵,重复地询问着夕霜:“你再说一遍他的名字叫什么,长得什么模样!”
夕霜甚至还没来得及回答,甘望梅的手指,握住了她的肩膀,用了这么大的力气掐住,夕霜皱起了眉头:“他说叫肃鸢,长得有股仙气儿,不像是坏人。他非但救了白衡齐和一些甘家弟子。在甘家也帮了些忙。所以家主不用担心他心怀不轨。我想他离开了就不会回来了,离驭圃对他和苏盏茶来说,都是小地方,施展不开手脚。”
“他有没有和你说些奇怪的话,让你听不懂的那种。{”甘望梅的问题,越来越叫人捉摸不透,“他有没有问过你其他什么!”
夕霜当着面不会承认她对肃鸢曾经很有些好感,甚至一心想要亲近这个人。后来发生的事情,这个念头跟着就淡了。这会儿,甘望梅再要她细细说明,她才发现肃鸢留在她心里的影子,已经很浅很浅。除了能说出此人外貌仙气很足,看起来人畜无害,其他还真没有留下什么特别深刻的印象。更不要说,问了什么奇怪的话。她不禁多看了韩遂一眼,当时她对肃鸢那般热切,韩遂心里又是怎么想的?
“他是前辈自视过高,虽然在甘家暂住过一段日子,也是独居在东侧小院之中很少出来见人。倒是谢怀宇曾经有一次要偷袭甘家,被他助力打了个下马威,看起来他对谢怀宇没什么好感,更不是一路人。”夕霜心说,就肃鸢的性子,说和苏盏茶交好还差不多,谢怀宇明显差了一大截,哪里凑得上去。
“我不是说他和谢怀宇有什么关系,他怎么会和谢怀宇扯上关系,没有关系的。”甘望梅明显有些语无伦次,她一抬眼发现,韩遂深究地看着她,那双眼明察秋毫,似乎什么也瞒不过。她有些心虚,立刻终止了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