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樱月刚才闪烁的眼神,平视过来,不再想要躲藏的意思:“韩前辈,那人的脸和我娘亲长得一模一样。”
夕霜呆住了,在韩遂的问题问出口时,她想过几种可能。甘樱月一向对白衡齐很有好感,假使她说看到的是白衡齐的脸很说得过去,甚至来说,因为心中的紧张还有敬畏之心,看到的是甘望梅的脸,也算正常。
这个真正的答案,让她吃惊。
“韩前辈应该听得懂,我的娘亲很早就过世了。至少有十四五年,那张脸和我记忆中的脸,重合了,完美的重合了。我以为,我看到了娘亲,所以什么都顾不上了。”甘樱月努力把话说完,可眼泪顺着眼角不住滚落了下来,“我想找韩前辈说明这件事情,是因为我娘曾经也是甘家弟子,她的名字被……”
“被从甘家弟子谱上划去了,对不对?“夕霜在旁边,忍不住插嘴问道。
甘樱月情绪激动想要坐起来,她的伤势太重,根本做不到这样简单的动作,嘴唇是发抖的:“你为什么会知道,连家主都不曾知晓的秘密,你为什么会知道!”
夕霜沉默了片刻后,不打算继续隐瞒她:“因为我娘亲的名字多半也是从甘家弟子谱上被划去了,你又怎么会认为甘望梅不知这些事?”
“家主从来没有在我面前提起过,我也不曾露出过破绽。”甘樱月被夕霜一句刺得有些不确定起来:“你的意思是,家主心中知晓,却不曾流露出来。还有你说你娘亲的名字可能被划去,你不是应该很确定才是嘛!”
“我为什么会很确定?”夕霜想到刚才她话中一条重要的线索,再次沉默。
“如果不是因为名字被划去,又没有遭受到致命的重伤,她们不会这么早逝的。”甘樱月深吸口气,强行压制住身体的痛楚,“我问过白衡齐,你为什么会来甘家,他不肯说。”
夕霜抬起眼来看着她,那你为什么又要来,确定了娘亲的死因,你不是应该躲得甘家远远,为什么还要来,还要出人头地?
“我想让家主看到,当年的判定是错误的。”甘樱月再一次尝试失败,重重地摔了回去,苦笑道,“没有替娘亲洗刷罪名,我自己差点也要被除名了。白衡齐说,是你找到真正的叛变者,暂时保住了我。原来在井边偷看到我的人,真是你。”
夕霜需要把事情的经过顺序整理一下,甘樱月去了井边打捞茹娘掉落的宝贝未成,怕被人发现,匆匆忙忙离开,接着就是武月告诉甘望梅,樱月自行出门去,还是奉了家主的命令。武月暴露,谎话同样被拆穿。
“那你离开甘家,去了哪里?”离开至少有两个多时辰,人却差点就死在甘家院门口。只有一种可能,樱月已经在外面转了个圈,回来的路上,临近家门才被偷袭的。
甘樱月的神情有一丝迟疑,低声道:“今天是我娘的忌日,我出去祭拜她。”
所以不能把真相告诉别人,她和武月说的那个借口也是真的。甘樱月对甘家非常熟悉,她挑选好了弟子最少的时候出门,可武月出现了,一脸天真追着问她要去哪里,她胡乱地编了个借口。反正日常外出做任务,不是她就是白衡齐。
她考虑过武月不至于会跑到家主面前去印证她的话,可是甘望梅不但询问了,还直接把樱月归入叛徒的范围之中。
要不是白衡齐念着同门的交情,两厢奔走,让夕霜帮忙一起揭穿武月的真面目,甘樱月的名字已经从弟子谱上被划去,没有逆转的可能。
“你相信我的话。”甘樱月见夕霜不说话,有些发急,“我没有骗你。”
“你没有骗我的必要。”夕霜也是年幼丧母,明白这是心中的软肋,不会用来作为撒谎的本钱,“那你再给我解释一下,你去茹娘掉落的井边,目的何在?”
“当然是为了找到她丢失的宝贝,奉给家主,让我在她的面前能够更进一步。白衡齐是家主的养子,我不和他争第一,这第二的位置,我必须保住。”甘樱月明白没有藏掖的必要了,“而且我知道一件事,白衡齐对家主之位没有想法。”
“你娘亲曾经也是甘家数一数二的弟子?”夕霜大概算了算,樱月的娘难道也是那个时候出事!如果是巧合,那也就太巧了些。
“这个我说不好,我小时候不在这里,是我爹带着我,有一天他对我说我娘亲没了。等我长大要为我娘争口气,于是我来到离驭圃,当了甘家的弟子。”甘樱月苦笑了一下,她的资历并不好,幼年时的生活环境很像天秀镇这样,身边看到的,遇到的不过是最无能的修灵者,一下子到了甘家,她唯一坚持下来的理由就是不能让过世的娘亲失望。
这会儿她也不想说在甘家修行中吃了多少难以想象的苦,咬着牙忍下来,才走到今天这一步。樱月能够确定在井边发现她行踪的人,正是夕霜。
夕霜看着她的目光,没有怀疑,反而带着一种悲悯的样子。她脑中有什么灵光一现,加上在白衡齐嘴里曾经挖出来的一些线索:“你娘亲也是被除了名,然后早早过世的,对不对!”
“我是和娘亲一起离开甘家,我的记忆比你还要齐全一些。但我并不知道她的名字从弟子谱上被划去才会早逝,你又是怎么知道的?”夕霜不算怀疑,毕竟这十多年来,甘樱月都生活在甘家,哪怕甘望梅的口风再紧,如果有心要去套话的情况下,问到一些线索还是有可能的。
“你见过弟子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