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炷香过后,夕霜睁开眼问依旧窝在墙角里的清月:“如果你见到是火势蔓延烧毁了甘家,那你应该知道所见的全是幻象。因为甘家从前并没有被烧毁过,而目前又很安全,那么你见到的,最多只能是尚未发生的事。为什么你会害怕?为什么你要把我们引到这里来!”
“清月,你是故意把我们引到这里来的!”净月重复了夕霜的话,“让家主过来做什么,演出好戏给家主看,还是说家主会夸你!”
“我不是故意引家主过来,我只是害怕,我只是害怕……”清月的声音渐渐低下去,双手捂住了脸,语声哽咽,好几次差点说不下去,“我当然知道,在这里看到的甘家全貌,是一个幻影,可是幻影中,为什么还有一个我?”
等到清月终于可以放下双手,她的脸色惨白一片:“既然你们都怀疑我,家主也怀疑我,那我可以说出答案。为什么我会惨叫,因为我在那的幻影中见到自己,被一团火从头到脚包裹吞噬,活活烧死。幻象中的我,不停发出惨呼声,直到咽下最后一口气。任凭是谁见了这样的景象,也不可能保持安静,假装什么都没看见吧。”
清远的解释合情合理,她刚才的惊慌,不像是装出来的。夕霜这几天,见过太多惶恐、紧张、绝望的表情,所以很容易分辨其中细微的差别。她只是奇怪,这面本命镜伪装得这么好,为什么会让一个人产生幻象?看样子,刚才并非清月一个人在唱,是什么触发了幻觉?
夕霜的目光从清月的脸上,一路往下,见她是背靠着坐在墙角边,这会儿双腿发软,还站不起来,然后手边有几个药瓶。
三步并作两步走过去,夕霜看着那些药瓶:“这些是要送给苏盏茶的吗?不是说让白衡齐去送吗!”
甘望梅听夕霜提醒,也留意到了药瓶。越是显而易见的,越会被眼睛忽视掉,先前怎么就没发现这些。立即向她解释道:“这些应该不是送给苏前辈的,而是拿给韩前辈。他们两人功法不同,所需要的灵药也不同。尽管韩前辈没有要求,我想于情于理,也应当送上一份。”
在甘望梅看来韩遂要比苏盏茶好相处得多,所以并没有指名道姓要哪个弟子去送药,正好轮到了清月。
夕霜把几个药瓶,拿起来看过又放下:“你吃过里边的药吗?”
清月的脸色难看至极:“这些都是补药,也是伤药,我无缘无故去吃它干什么。而且……”她的话说一半,接不下去了。
夕霜笑眯眯的:“而且什么呢,而且你不知道这些药里面,被混进了毒药,具体来说也不能算是真的中毒,而是会让人很快陷入幻象之中。换药的人清楚韩遂的能力,知道要给他下毒,绝对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但是换成这一种,可能容易下手的多。真不巧,被你给吃了。我说韩遂的运气最近就是好。”
清月看着夕霜明艳的笑容,嘴唇都发紫了:“你不要在家主面前编派我,我怎么可能偷吃,偷吃灵药!”
谁不想凭借灵药,让自己的灵力功法,在短时间内,突飞猛进呢。夕霜把几个药瓶全拾起来,呈交给了甘望梅。
眼下情况这么糟糕,能力强一分活,下来的几率也就高一分。换作是别人,可能也会想,在中途偷偷吃了一点儿,韩遂是个大大咧咧的人,他根本不会去找家主核对到底送了多少灵药过来,他吃不吃都是个问题。
“我看不出里面是多是少,药应该没错,如果你又猜得正确,那清月的运气太不好了。”甘望梅手指在药瓶外一捏,便知其中装的是什么药物。
夕霜很赞同她的话,运气真是太不好了,这好几瓶中间,也就混杂了那么一点儿,居然还能被清月给吃到了?她故意长长叹了口气道:“幻觉也就算了,幸好性命还在,我想甘家家主对自家子弟也不会吝啬这几颗灵药的。大敌当前,清月想提高自身的能力,也是为了大家好。”
清月自打被夕霜一步一步揭穿丑行以后,脑袋都快埋到膝盖中间,心说这人不知会在家主面前怎么说她坏话。没想到夕霜居然主动为他开解,她一抬头,傻乎乎地看着夕霜:“为什么?你为什么要帮我?”
“我想让你多告诉我些,在幻境中看到的景象,你的幻境之中可有这面镜子。”夕霜把那面本命镜,突然竖起来对着清月的脸。
夕霜说的一点不错,这不是傀儡镜,因为镜体太晶莹,照着清月的脸,似乎比她自己印象中还要好看了三分。她直愣愣看着镜中的自己,没有说话。
“你还有点时间可以考虑,但我不想花费太多了。”火势蔓延,烧毁了甘家,这话要是换成在一个月之前,夕霜听到能欢喜地拍手叫好。可她回到离驭圃,人在甘家,仿佛一颗心也系在了此处。患难见真心,有些人经不起考验,被打回原形,还有些人逆流而上,会做出连自己都意想不到的勇敢举动。
清月很快冷静下来,至少目前看来家主没有向她发火,说明夕霜的那几句话起到了作用。偷吃灵药,虽然不堪,也不算什么大过错。要不是她心生幻象,见到奇景,自己大喊大叫把家主给引来,这件事一笔抹过,谁都不会发现。
她现在唯一要做的就是好好回答夕霜的问题,将功折罪。家主的性子,大伙儿都知道,赏罚分明,她这会儿也不求赏,只要不罚。
“我在幻境中见到这面镜子,不过没有被深埋在灌木花丛之下,它挂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