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桃看到玻璃瓶中的药液快要输完了,赶紧跑出门去叫顾大夫,并把夫人醒过来的消息,传出小院。这个消息,很快传到庄外。在庄子外面焦急等待的姚知府,终于松了口气。
顾茗抓住那个前来报讯的衙役:“我妹妹呢?进去的那个小大夫呢?”
顾萧虽然心中也急,毕竟带着三分冷静,他把孙子的手掰下来——没看快把人家小衙役给勒晕吗?他告诉孙子:“叶儿昨天才刚进去,能有什么事,你别自己吓自己了!今天不是休沐日,你请假了吗?没请赶紧滚回学堂去!”
“都什么时候了?我能安心读书吗?不行,我一定要在这儿,看着妹妹平安出来才行。”顾茗知道了是爷爷向知府大人推荐的济民堂坐诊大夫,济民堂的人又来请的妹妹,心中不免有些埋怨。
顾茗倔强地站在晨风中,无论爷爷怎么说都纹丝不动。顾萧又不能把他打晕了扔回去,只好由着他。或许,在这里遥遥的陪着叶儿,茗儿的心才有几分安慰,一如他自己的心情。
快到中午的时候,好消息一次次传来:夫人烧得不那么厉害了,夫人一直清醒着没再昏倒,夫人用了些粥,小少爷精神好多了,小少爷能下床了,痘症被控制住了……
姚知府喜得不只如何是好,不停地夸赞顾老爷子的孙女,果然名师出高徒,医术过人,不是一般大夫能比的。
就在顾茗他们心情微微放松,终于能静下心吃顿午饭的时候,一骑快马来到他们身边。君棋诚从马背上跳下来,扯着嗓子冲顾茗吼:
“你傻吗?怎么能让叶儿妹妹去给人治痘症?痘症过人很厉害的,你知不知道?你还是叶儿妹妹的亲哥吗?这个妹妹你不疼,我干脆接君家去,给我们君家做女儿!”
“冷静!九哥你冷静些!”顾茗被揪住胸前的衣服,君棋诚手劲大得他都快翻白眼了。他终于体会到早晨那名小衙役的心情了。
君棋诚的手被掰开了,他仍然怒冲冲地瞪着顾茗,像只被激怒的小豹子:“我怎么能冷静下来?被过了痘症,能活下来的人都是命大的……叶儿妹妹小时候得过痘症没?”
顾茗摇了摇头。君棋诚的眼睛瞪得更大了,咬牙切齿地道:“那你还敢让叶儿妹妹去给人看痘症?你有没有脑子?”
“如果我在家,肯定会拦着妹妹的。关键是,我散学回来,妹妹已经被请走了。爷爷在酒厂,也不知道这件事。九哥你别担心,妹妹不是莽撞的人,她既然接了诊,心中自然是有几分把握的!”顾茗安慰着君棋诚,同时也在安慰自己。
“你最好祈祷,叶儿妹妹完好无损地从庄子里走出来。要是有个万一,你后半辈子都活在悔恨中去吧!”人已经进去了,君棋诚也没办法,他在田埂上席地而坐,默默地注视着庄子的方向。
顾茗在他身边坐下,也一言不发地望着庄子。良久,他终于开口打破两人间压抑的沉默:“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儿的?”
“谁管你在哪儿?!”君棋诚没好气地道,“今天上午你没去学堂,我饭都没吃就到你家问什么情况!结果就给我爆出这么震惊的消息。我真想捶你一顿!”
他不过半天没去学堂,就找过来了。还说不是担心他?顾茗心中带着几分感动,他叹了口气:“这么看来,大夫也是一种危险的工作。等妹妹这次平安出来,我一定劝她不要做大夫了,只专心制药吧!”
君棋诚赞同地点点头:“不错!这次不过是痘症,要是下次换成天花呢?瘟疫呢?五年前,江南洪涝过后发生瘟疫,去赈灾的太医,就死了三个。还有历史上有名的‘江城事件’,整个江城因为天花,百姓十不存一。除了当地的百姓,死的最多的,便是大夫了……”
顾茗听了,更坚定了说服妹妹放弃做大夫的念头。
好在,接下来几天传出的都是好消息。先是小少爷和庄子里管事的孙子痊愈的消息,再来就是夫人和几位丫鬟,症状明显减轻,病情也在好转中。外面备受煎熬的知府大人,心中的一块巨石落地。
此时的顾夜,正给小东昇和狗蛋检查。手心脚心有疹子出现,说明疹子已经出全,进入了恢复期。这段时间,只需密切观察病情,防止并发症的发生。
两个小家伙,在屋子里玩着顾夜画的飞行棋,专注的小模样,真惹人怜爱。这俩小皮猴子,刚好一点就闹着到外面去玩。恢复期不能吹冷风,顾夜不得不挖空心思,捣腾些有趣的游戏。果然,小家伙被新玩具吸引,不嚷着出去爬树挖蚯蚓了。
靠在迎枕上的知府夫人,目露慈爱地看着又恢复活蹦乱跳的儿子。虽然脸上手上还有没消的疹子,可毕竟度过了最危险的时期。自己也从鬼门关转悠了一圈。成年人出疹子,症状比孩子更严重,死亡率更高。尤其是她引发肺病的,如果换了普通的大夫,根本没有生还的可能。
她和儿子,多亏了顾小大夫的精心诊治和照顾。如果没有她,自己此时恐怕早已香消玉殒了。知府夫人拉着顾夜的手,不知道该如何感谢她。
“夫人不必如此。我是大夫,这是身为一个大夫应该做的!”顾夜明白她的意思,轻轻拍了拍知府夫人的手背,让丫鬟取来温水,伺候她喝下去,“夫人且放宽心,再过几日,您和您的丫鬟也都能痊愈了。不过,这痘症的传染期较长,还得在庄子里再呆些日子,就当是在庄子里散心了!”
“大恩不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