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时间:2014-05-12
“又一个人傻坐在这儿想些什么呢?可少见你有这般老实的时候,感觉人长大了,心事也就多了,有时候当真不知你的心底都藏了些什么。”
“我还能藏了什么,自小到大,你便是我腹中的虫,我这眼珠子一转,你就知道我打了什么主意,又何须猜度。”白炎抬眼望着旷荡黝黑的夜空,懒懒勾了勾眉头,在反驳了南宫热河的话后,他伸手拍了拍身旁,示意南宫热河坐下。
“李琛他们已经随着韩军去了黑风口道,只要有机会,便会将咱们的消息传递出去,侯爷知道你没事,必定会放下心头大石,公子他们想来也已经到了这前方了,分开了这么久,怕是回去之后你少不了低声下气小心赔不是了。”
听南宫热河提起了那人,白炎的唇角不由自主便扬起了弧角。
竟又过去了这么久了。
无瑕他……
还真是饶不了自己了!
修长的十指无意识的交错紧握,层层密筛的雪花一片一片渲染眼前,朦胧之中仿佛又出现了那道轻盈飘渺的身影,站在不远处望着自己,带着旁人从未得到过的温柔,安静而甜蜜。
好美的无瑕,仿佛那一碰便会融化的雪花,剔透得让人心动,心痛;
“我孟白炎何德何能,今生能有你相伴……无瑕,一定要为我珍重……”
指尖伸出,幻境却在瞬间破灭,白炎看着眼前的一片空荡,默默的缩回了手来。
“说了与他在前方汇合,他人未到,我却已经离去,纵有千般万般理由,都无法让我原谅我自己!”
“公子他深明大义,必定不会责怪于你。”
“不能因为他的大度,便习惯他的给予与付出,无视他的伤痛与无助;当初在东都,是我放开了他的手,离开大郑,是我留下了他一个人,在相思谷,是我答应他一定会回到他的身边去,在这里,也是我说过会等着他,我孟白炎对旁人的誓言从未违约,可却一次又一次的伤了自己最爱的那个人……很多时候,我都想死死的抓着他不再放开,可现实……”
“向前看!侯爷如今已经接受了公子,等这仗打完了,咱们回到成乐,你做回了当初那个玩世不恭的小侯爷,每日伴在公子身边,只怕他还要嫌弃你每日跟得太紧,盯得太严,守得太牢。”
“若果真有那么一日,我便抛开一切,随他袖手天涯,做一对闲云野鹤神仙眷侣,过逍遥自在无拘无束的日子去。”
“会有那么一天的,待尘埃落定,咱们所有人都会有所归之处,你与公子,也一定如此!”
或许是吧,人这一生,无论是喜是悲,是哀是乐,都将会有命中注定的那一天,现在所有的挫折与磨难,不过是锋芒磨砺所需的历练而已,挺过去,便必定是另外一片天!
“爹爹身上旧疾仍在,又多了这么多新伤,都是昊儿无用,才会让爹爹多吃了许多苦。这白发……比以前更多,也更密了……”
“傻孩子,爹爹老了,自然满头白发,腰弯了,身姿也不再挺拔,生死定律,又岂是人力所能挽回,你怎可什么过错都往自己身上揽,药石缺乏,新伤旧痕恢复缓慢在所难免,怎能责怪于你。”孟昶龙慢慢直起身子,在奚昊的搀扶下到了案桌旁坐下,动了动刚被扎过银针的胳膊,笑道:“果然舒服了很多,昊儿的医术就是好,爹爹这浑身又有了使不完的劲儿了。”
看他满脸疲惫却依然强打精神安慰自己的模样,奚昊忍不住心头一酸,几欲落下泪来。
快两年了,从燕山度到九原,爹爹带兵辗转南北,奔波操劳已经无数个日日夜夜,一把年纪,怎能比得上年轻人身强力健,精力充沛,这硕大的九原战场死死压在他的肩头,让他就算已经力不从心也依然无法后退半分!他的这种退无可退,让身为晚辈的自己等人看了当真好心疼。
“缠绵走时特地为爹爹熬了紫薯粥,昊儿去给爹爹端过来。”怕自己的失态被爹爹发现,奚昊逃也似的回身便走,孟昶龙看着他离去的背影,突然顿了一顿,继而透着歉意叫住了他:“好孩子,别怪爹爹。”
泪水瞬间蔓延,奚昊揪住帘子的手僵在了半空,身后那双鬓斑白的老人抱歉的话语如尖刀扎在胸口,痛得让他几近窒息,他深吸了一口气,努力的扬起唇角,挤出笑意回过了身来:“昊儿是爹爹的儿子,缠绵是昊儿的夫君,白炎能做的,我们便也能做,爹爹不要对我们感到抱歉,无论是将来承欢膝下尽守孝道,还是战死在这沙场之上,都是我们身为儿子该做的事情!”
孟昶龙没有说话,只饱含泪水点头笑了。
老孟家的儿子虽个个没有血缘关系,但彼此的心却一如嫡亲紧紧相系!
“侯爷——报侯爷——东都来的消息!”斥候兵急促的脚步将奚昊惊得闪在一旁,见孟昶龙接过纸条低头细看,他忙一挑帐帘走出了营去。
国家大事自己不在行,行军打仗自己也帮不上忙,可是,却也有自己力所能及的事情。缠绵走时给爹爹熬的紫薯粥还在灶旁,盛上一碗,在这寒风凛冽的夜暖一暖爹爹的胃,也不失为一种为人子尽孝的表达。
温热的紫薯透过粗糙的碗背散发着袅袅清香,沁人心脾,无论条件怎样艰苦,缠绵总会用细微的点点滴滴温暖着所有人的心!他便是如此一个让人放心的男子,不管身在何方,都能将关心与温暖传递给身边所爱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