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来给你按按涌泉穴,寇云说,这对你的身子有好处。”
“撒了手,这里虽不是宫中,可让人看了也不成体统,你是大郑的皇上,怎可做这种事情。”无瑕一心想要避他,挣扎着便要站起,岂料因郑澈轩来得急,骆冰端着盆来不及走开,被他那一挣扎踢到了盆沿,一盆水向后泼倒,洒了一身。
“小心!”无瑕心急,脱口便叫,骆冰本就被郑澈轩那一举动惊得呆住,猝不及防下哪里还躲得开,顿时从胸口到衣摆湿了个透彻,郑澈轩见发生变故,也随之回头去看,可一看之后却双眼一眯,有了深色。
“天寒地冻的,回去换了衣裳,这里自会有人来收拾,去吧。”无瑕见郑澈轩变了脸色,也不给他开口说话的机会,只对着骆冰道了一句,然后双脚往下一踏,站起了身子。
“鞋袜未穿,又使了性子了。”郑澈轩知他发觉自己的不快,在为骆冰解围了,于是在沉了脸色对着骆冰一瞥之后道:“还不出去,杵在这做什么!”
“臣告退。”骆冰心中慌乱,急急应了一句便躬身退出了帐去。那帐外雪花漫天,寒风凛冽,他背脊冒汗,浑身湿透,却并非全是方才被水所泼,而是被自己的冷汗浸透。
皇上对公子的占有欲竟强烈到这般可怕的地步,自己方才满面通红的握着公子的双脚,若是皇上心生疑虑出言质问,自己当真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还好有公子为自己解了围,看来从今以后皇上不会再让自己靠近公子了。
“呼——”不靠近也好,省得这条性命没折在战场之上,却平白无故的在此丢掉了。
“你生气了?”
“无瑕怎敢生皇上的气,以后这些繁琐之事还是都省了去,历来生死自有天命,无瑕身子贱如野草,受不起这富贵之待。”
“我知道你生气了,也知道你已经猜透了我方才的想法,无瑕,不是我多心,你根本不知道自己很多无意识的举动对旁人的吸引力有多大,你——”
“如此说来,便是我的不对了,我若品行端正,又何来惹人这么多的遐想!很晚了,我累了,皇上若是没其他事情,便请回去吧。”无瑕淡淡的回了一句,下了逐客令。
“我——”郑澈轩被无瑕那一番话语呛得无法反驳,只好苦笑着摇了摇头,道:“是我不对,我保证以后不会再这样了,你去睡。”
见他说完之后却杵着不动,无瑕也不去理他,只转身到了榻边,掀开被子上了榻,然后身子一侧不再出声,郑澈轩被他晾在一旁干站了一会儿,却没有出了帐去,反而一撩下摆坐回了桌旁。
雪下得很大,营帐附近的士兵经过之时皆放轻了手脚,令簌簌之声愈发显得明晰,无瑕睁着双眼对着帐内,怔怔的愣了神。
他在做什么?既不吭声也不离去,就这么坐在那里算什么?!
“二叔三叔他们……可还好。”虽然已有书信,可终究还是拗不过心中的担忧,无瑕背对着身子,轻声问了一句。
“问鼎轩的生意已经十分稳定,冷三叔回了蒲州,与莫家的掌柜开了大郑最大的绸缎庄,当初你从大晋引进的蜀绣法如今在大郑风行,成了大户女儿家的闺中之宝,二叔三叔的身体也都很好,我这次来二叔知道三叔不知,否则定也会带信来给你的。”
“嗯。”无瑕应了一句,又沉默了许久,才道:“你如今是大郑的皇上,这尊称他们当不起。”
“无瑕……”
“我困了。”
“好,你睡。”
雪花簌簌,沉寂了白日喧嚣的一切,那营帐之内的二人一睡一坐,便那般沉默着伴着彼此,而在那营地之外的一处则静静的站着一人,颀长的身子挺得笔直,在风雪之中一动不动,渐渐被白雪覆盖,成了苍茫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