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时间:2013-06-08
这是自大晋建立以来第一次规模庞大的肃清行动,整个东都全然笼罩在了一片血雨腥风之中。御林军在四角城门捕获了朝中官员的家眷共四百余人,虽然有人看见他们被士兵带走,可却没人知道他们究竟去了哪里,因为,死人是永远都不会再出现的。
没有人知道为何一夕之间平庸无为的晋文帝会突然变成了凶猛的老虎,因为一直以来他都纵情声色,夜夜笙歌,这些磨灭意志的东西曾让他在朝臣眼中是那么不堪、无知、甚至是昏庸。
武相把持朝政十余载,他是有过反抗,可那些行为在众人看来简直幼稚得可笑,试问哪一国的君主能让丞相在满朝文武面前从手中夺过玉玺盖上皇印,越庖代俎,放旨天下的。可当时他只是大袖一挥,毫不在意的转身离去,那是一段臣子践踏于皇权之上的历史,是武氏最为辉煌的时刻,也是他李宗治最为忍辱负重的一段黑暗时期,而现在,这一切都将不复。
但凡与相国府有牵连的朝臣在短短几日之内以各种不同的名目获罪下狱,盘根错节的人物关系成了一根根催命的绞绳,大批的官员府邸被抄,李宗治下令封锁一切消息,很多势力在外的朝臣们根本未有机会反抗便已经束手就擒。
每一日都有官员被贬被杀的圣旨下达,东都城内一时之间人人自危,惶惶不可终日。
“苏大人,皇上此举甚为冒险,若是各地势力纷涌而起,只怕百姓就此陷入战火,国无宁日啊。”御史大夫苏品拓的府中此刻聚集了十余名官员,这些人全都是保皇派,所以根本不会担心皇上此举会牵连到他们身上,可因为动静太大,涉及的范围之广令人不得不担忧,怕局势难以控制,到最后会得不偿失。
苏品拓来回踱了几步,想了一想,然后双手一压,道:“诸位大人稍安勿躁,皇上这一次的举动实在是连老夫都始料未及,不过从这几日的情形来看,局势仍然还在控制范围之内,所以大家不必过于担心。皇上这次做的虽然是狠了点,可是,相国府的势力这么多年来一直都十分强势,若非这次趁机突然动手,只怕还难以打其措手不及;大家想想,皇上身边跟着的是何人?”
苏品拓游睃了一遍众人,才又郑重其事的说道:“少将军莫寒!他的为人跟手腕咱们是有目共睹的,从小侯爷孟白炎进京,到少将军莫寒重出朝堂,才不到两年时间,皇权便日益回落,相国府的势力一再受到打压,就此事而言,他二人功不可没,现在孟小侯爷人在九原,莫将军奉旨带领御林军肃清相国府势力,我觉得皇上这次做得很好。为君者,有所为有所不为,或许咱们现在觉得他的手段过于强硬,可纵观天下,郑哲主铲除胞弟,火烧永安殿,韩武帝起兵白鞍山,逼退韩高主,每一个君王的上位之路都是用鲜血跟白骨铺砌而成,一个国家要稳定,便容不下两股势力。”
众人听罢纷纷点了点头,不再有过多言语,苏品拓却在叹息了一声之后仰头望向了远方。
但愿如此吧!
骄阳当空,腾腾的热气夹杂着尘土的味道扑面而来,林中小道上缓缓的出现了几人几马,为首的那人一袭黑衣,穿着十分普通,墨黑色的发柔柔的搭在额边,随着不时吹过的暖风微微飘动,五官的轮廓分明而深邃,浓直的双眉之下竟有着一双琥珀色瞳孔的眼睛,迎着灿烂的阳光闪烁着奇特的光泽。
马儿在呼哧呼哧的喘着粗气,看来这一行人是狂奔过后才慢了下来,所以马儿略显疲惫,走得极其缓慢。
“杨大哥,咱们当真要往北方去吗?”跟在身后的一人显得十分担心,紧抓缰绳的手因常年的劳作而显得粗糙异常,个子威猛高大,可他此刻脸上的神色却与其身形截然相反,不安得令人发笑,便仿佛那北方有着吃人的猛兽,让他害怕去靠近一般。
“是啊杨大哥,公子只说让咱们将东西送到便可,他虽人在北方,可没有他的手谕,我们是不能暴露身份的。”另外一人闻言也跟了上来,其语气与神态一如前者。
杨云骢抬眼看了看火热的太阳,然后慢慢伸出手去,挡住了阳光。
灿金色从他的指缝宣泄而下,斜斜的射在了他的脸上,琥珀色的瞳孔因光线的过强而微微收缩着,他默不作声的停了片刻,将手一放,回过了头去。
“十四年了,从六岁开始,公子便是一个人这样不停的奔跑在路上,他不是不想停下,而是他不敢,他怕他停下了,我们这些因为他而凝聚起来力量便散了,所以他一个人跑了十四年,从南到北,自东到西,他就这么拖着他那比一般人更加柔弱不堪的身子不停的奔走着,你们知道当他让我将那么重要的图交给朝廷的时候,我心里想的是什么吗?”杨云骢看着众人,见大家纷纷摇头表示不知,他突然唇角一扬,笑了:“我在想,公子他——终于懂得放下了。”
他不再单单为了仇恨活着,他的心中有了更加广阔的天地,一个懂得舍弃的人,才值得去拥有更多的东西,所以,他长大了。
“那我们现在是去?”
“去找到他,帮助他,让他去做他自己想要做的事情!”
“你确定公子见到我们不会生气吗?”依然有人不放心的追问了一句,杨云骢闻言轻声一笑,然后回身抓住缰绳扬声道:“自然会,还会很生气!喝——”他说完大喝一声打马向前,身后众人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