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自己的想法所惊,李楚华有些畏缩的瞄了瞄帐门,然后长舒了一口气。自己只是个大夫,既不会武功,也没有势力,纵心底再为公子不平,也不敢显露半分,否则,连自己是怎么没命的都不知道。
不知道过去了多久,帐外的声音终于安静了下来,然后帘子被掀起,武飞云浑身热汗的走了进来。
“少爷。”李楚华躬身往旁一退,头都不敢抬起一下。
武飞云没有说话,只伸手将衣衫一拉,松了衣襟,走到榻旁,静静的看着那人,许久,终往他身边一坐,伸手想要碰触他的脸,却又在半空顿住了。
“何时会醒。”
“血已经止住了,因为有伤口,公子未醒,怕灌药呛了他,所以,只能等明日他醒了再熬药送来,这以后至少半个月内公子都只能喝点稀粥,且不宜说话。”
“嗯,下去吧。”武飞云应了一声,然后不再说话,李楚华这才微微一抬头,拱手道:“公子今夜或许会发热,小人还是留下来……”
“下去!”声音透着冷意,令李楚华一瞬惊出冷汗,见武飞云只望着榻上那人不回头,李楚华不敢再多说一句,行了一礼退身而出,到了帐门外才长长吁了口气,然后扯了袖子拭去了自己额上的冷汗,返身离去。
清秀的眉目此刻因疼痛而揪在了一处,因失血而煞白的脸与苍白的唇让看着他的那人渐渐深锁了眉头,发觉奚昊的呼吸有了急促,武飞云伸手拿下他额头的帕子回身打湿,然后拧干,再搭上了他的额头。
双眼有些凝滞,因为此人此刻的情形,竟令自己想起了去年的那个夜晚,那个孟白炎拼命也要护那人离开的夜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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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炎——白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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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人带着哭泣的叫声突然间重重叠叠回荡在了脑海,他病犯倒地却依然拼命爬向孟白炎的情形历历在目,自己当时就在想,究竟是一种什么样的情感能让他们如此不顾一切,不惜为对方付出自己的生命,而现在……
双眼不由自主的望向了榻中之人,武飞云的脸上竟现出了一丝苦涩。
求之不得,却依然执迷不悟,原来,便是这样的!
“啧啧,你是没看到当时的情景啊,那公子——”
“嘘——”
“韩海老爹,来送菜了啊。”眼见韩海老爹带着哑巴儿子进了伙房,程二虎将一旁说闲话的两人一蹬,道:“去,看那头的饭好了没。”
“二爷,咱今儿可是特地挑了新鲜的蔬菜送来的,二爷,您瞧瞧。”韩海老爹说着回身对着缠绵一扬手,道:“韩琮,将担子放下。”
缠绵点了点头,走到灶旁将担子放下,却不料那程二虎看了一眼,叹息道:“唉,只可惜啊,这几日公子倒是吃不上这新鲜的蔬菜了。”
缠绵心头一惊,以为奚昊被带离了此处,脚步向前一动,却被韩海老爹一手抓住往后一拉,然后陪着笑对着程二虎道:“这菜可是二爷您要的,总不能现在说不要了吧。”缠绵瞬间惊醒过来,只因太过担心奚昊,竟让自己失了冷静,眼见程二虎未曾留意,缠绵才稳了稳心神站定了身子。
“没事,公子吃不了咱们可以吃啊,唉,可惜了那么一个漂亮的小公子。”程二虎说得不明不白,说完还啧啧叹了两声,摇了摇头,缠绵的脑中轰然一响,身子不由自主的一退,然后返身便要奔出。
韩海老爹的手没有松开,缠绵那一动让他心急如焚,他拼命的压抑狂跳的心脏,再次问道:“那公子怎么了?莫非竟——”
程二虎这才抬头一看,发觉自己的话令人误会,才赶忙道:“啊?哦,我是说公子伤到了舌根,最近只能喝粥了,不过这蔬菜切细了,倒也能调个口味。”
“呼——”韩海老爹重重吐了口气,感到缠绵的身子也放松了下来,他回身一拍缠绵的手臂笑道:“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那程二虎不知他话中有话,见他竟对那公子如此关心,也忍不住一笑,道:“看来你也听说了公子的事了,这公子一手医术可真是了不得,这军营自他来后,将士们的冻疮皲裂好了许多,且他为人极其和善,倒果真让人喜——”那欢字尚未出口,程二虎将自己的嘴一捂,圆睁的眼中透着一丝侥幸,见灶房外并无其他人,才松口缩了缩肩,道:“该死,竟敢说出这话来了,你们便当没听过,这军营谁不知道少爷对这公子喜爱得不得了,且公子那般纯净的人儿,咱们这些粗人连看都不敢多看,更别说起别的心思,可也正是如此,他昨夜才会——”话语再次顿住,程二虎发觉自己当真有了做三姑六婆的潜质,遂噤了声,扬了扬手,让韩海老爹与缠绵离去。
缠绵愣愣的站在原地,程二虎方才的那番话依然在他的脑中回荡。
武飞云对奚昊喜爱得不得了?昨夜发生了什么?奚昊又为何伤到了舌根?
牙关一紧,那泪水突然便再也忍不住。
那傻瓜,他竟咬舌自尽吗?是因为自己这么久都没有找到他,所以他已经等不了了,他想要结束自己的生命了吗?
脚步一动,韩海老爹的手再也拉不住那人,缠绵一个窜步便出了灶房,奚昊此刻的情形让他发疯,他的心中只有一个念头,找到他!陪在他身边!就算没了性命,也绝不再让他孤单一人去对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