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里的男人们都不在,这侯爷府空空荡荡,让人心底凄凉。白歌月轻叹一声,细细绣着手中的虎头鞋面,耳听院子外的脚步声来得急,她不禁心头一凛,霍然起身将东西一放,抬步出了门去。
“玉儿?这个时辰不在琅嬛阁伺候着,跑来这里做什么?”只一问间,白歌月便脸色大变,急切的道:“可是佰茶有事?”
玉儿一路急跑,已经喘息得透不过气来,见夫人问得急,只得拼命的点头,结结巴巴道:“公……公主,要生了……”
白歌月返身便往屋内奔,一边让身边的丫头诗语去叫后院安顿的几个稳婆,一面又扬声叫了小子套车,自己则将准备好的襁褓等物抱在怀中,随着玉儿疾步往外而去。
马车冲过街道,引得路人纷纷避让。
这是侯爷府的马车,却为何这般匆忙?
路人皆不明所以,在马车过后,才聚在一处议论纷纷,不知发生了什么事。
街道那头缓缓走来了两人,手中拉着缰绳,牵着马儿且说且行,一人个子十分高,而另一人则十分小巧,两人皆身着轻裘大氅,让人看了都觉暖和。
“缠绵,我有些害怕。”奚昊顿了顿脚步,望了望街道那头,竟踌躇了起来。
“不是你说想念娘亲,所以顺道来看看的吗,怎么,快到家门口了,竟想打退堂鼓了?”缠绵笑着整理了一下奚昊的风雪帽,看着那细绒簇拥下的清秀脸庞,忍不住伸手一捏他的鼻尖道:“你这顺道,可是让咱们绕了足足五日的路程,怎可到了又这般扭捏了。”
奚昊伸手将缠绵的手一握,透着不安的双眸抬起,望着他道:“若娘亲……若她……不能理解咱们……我……”
“你害怕了。”
“嗯。”十分老实的回答了那人的话,奚昊低下头,轻声道:“因为白炎与无瑕的事情,娘亲伤透了心,我怕自己此来未曾给她惊喜,反而添了她心头不快。”
缠绵笑着回握着奚昊的双手,然后俯身看着他道:“不会的,世间情感最幸福的莫若于爱己之所爱,只要咱们自己无愧于心便好,能看到你开心,夫人定也是开心的。”
“真的吗?”奚昊眼中闪过了惊喜,因那人一句安慰的话语而开了笑颜,看他这般毫无心机,缠绵不禁愈发疼惜,将他的双手握住轻轻一搓,道:“手有些凉了,咱们快走吧,到了侯爷府再歇息。”
“好。”
他二人本是要北行,却在经过上一处城镇时,因看到了一家三口团聚的画面,竟勾起了奚昊思念父母之情。奚昊自幼便失去双亲,虽与义父义母相处时间不长,然心底里一直便当他们是自己的亲生父母,如今看到了别人天伦团聚其乐融融之貌,心中未免惆怅,于是,缠绵便与他绕行了五日路程,特地取道成乐,来成全他的一片孝心。
行至侯府大门,见朱门紧闭,门外并无守卫,缠绵伸手扣住门环轻轻一敲,片刻之后,门一声轻响打开了。
“两位公子,请问何事敲门。”一个下人伸出头看了看,然后将门整个推开,对着他二人拱手一揖行了个礼,问道。
缠绵不禁感慨了一下,这可是侯爷府,竟一点排场都没有,可见主人性情如何,其实他哪知道,这成乐的百姓谁人不知小侯爷孟白炎是个什么样的顽劣性子,平日里躲都来不及,还有谁敢无事登门,自投罗网,久而久之,竟让侯爷府连大门守卫都免去了。
“我们——”回头看了奚昊一眼,见他竟因紧张而将自己的手臂抓得紧紧,缠绵不禁无可奈何的一笑,道:“我们前来拜访侯爷夫人,还请小哥代为通报。”
奚昊抓着缠绵的手臂没有说话,却一个劲儿的直点头,前来开门的小庆元见奚昊模样俊俏,此刻神情更是可爱之极,不禁“扑哧——”一笑,道:“我们家夫人出门了,两位可以留下姓名,待夫人回来之后小的好有个交代。”
“出门了?去哪了?何时才能回来?”待话语出口,奚昊才觉自己失礼,他虽在东都与娘亲生活了一段日子,又随爹爹辗转燕山度,然这成乐却是头一回到,下人们根本不认识他,如今这么贸然跑来,当真是难以说明身份,现在又听娘亲不在府中,当下有些怏怏。缠绵见他不开心,回头对小庆元道:“待夫人回来后,便说小侯爷的好友奚昊公子来访,夫人听了便知,却不知这里的客栈哪儿的最好。”
“两位公子要投宿,尽管去西街的同福客栈,那的掌柜的跟咱们小侯爷是旧识,夫人回来了我也好回话。”
“如此有劳小哥了。”
“小的一定将话带到,公子请了。”小庆元恭敬的一揖,然后将门关上,缠绵回头一看奚昊的模样,不禁笑道:“或许夫人只是暂时出门,过会便回,咱们先去投栈,吃点东西。”
“好。”奚昊应着,又回头看了看威武侯府四个大字,才慢慢的跟着缠绵离去。
嫏嬛阁中已经乱成了一片,稳婆们用尽了办法,那孩子却如何都下不来,安然开的催生药也喝了,依然不管用,羊水破了多时,宫口却未开,佰茶已经气力衰竭,额头冷汗涔涔,再也使不上半分力气。
“夫人,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