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他突然逃跑,那屋内三人皆是一愣,然后白泽忍不住一笑,心底暗自佩服鬼翼的先见之明,因想到公子受伤,小侯爷必定忧心,忙又止住了笑意,果然小侯爷一听,登时脸色大变,在房中急得来回踱步,几近抓狂。
“白泽备马。”
“这么晚了,去哪?”白泽知道这人又要发疯,忙伸手将他一拉,道:“鬼翼既然说了公子伤得不重,你便安了心在这桃乐轩等候,这会子这么夜深了,巴巴的跑去何处?”
“我要去渡口等无瑕!”
身旁二人皆翻了个白眼,果然这人一碰到与公子有关的事情便乱了章法,失了分寸,全然没有了平日里冷静的模样。水路要绕过两个郡县,就算一路顺畅,也当比鬼翼要晚到至少两天,鬼翼这时才回,这人竟便要去渡口守候,当真是太过不冷静。
“你就准备这么在渡口傻傻的等上两天么?要等也要后日晚上再去,要不我怕公子还没回来,你便先倒了!你倒说说你有几日未睡了?”白泽使了个眼色,与白少卿将小侯爷左右臂膀一夹,强行将他带到了床边。
“好好睡!公子回来若看你消瘦,会心疼的。”
那话当真是对症良药,小侯爷被按在床边,细细一想,若无瑕回来见自己依然神色倦倦,岂不是更加难以安心?对,趁他还未回,吃饱喝足,然后精神焕发的出现在他面前,省得他受了伤还得担心自己。
“睡觉睡觉,你们赶紧出去,别闹腾我。”小侯爷说完往床上一趴,白泽与白少卿微微舒了口气,正欲开口提醒小侯爷脱衣,才发觉,那人头一挨枕,便已经沉沉睡去……
他竟已经累到了如此地步,却还在强撑着收拾临安城里的残局,当真不知他的身子是如何经受得住的。那二人心头泛酸,不忍再叫醒他,只伸手拉过被子,轻轻盖好,然后蹑手蹑脚的出了门去。
临安的一切尘埃落定,无瑕虽然受了伤,却也已经在回程的途中,这消息令人心安,也令一直以来紧绷的那根弦突然松懈了下来,然后疲惫感排山倒海的袭来,身心皆陷入了一种极度困顿之中,小侯爷便那般睡去,从夜晚到天明,然后,在繁星满天的第二晚才再次醒来。
“我睡了一天一夜了?”小侯爷坐在床间,吃惊的睁大了双眼,然后低吼道:“怎么不叫醒我?”说完急急下地,套了鞋子便往外走:“莫将军可有来过?赶紧的打了水来洗把脸,然后随我去军营。”
白泽从身后跟上,伸手将他一拦,道:“莫将军白天来过了,见你睡得沉,没让咱们叫你,军营的事情,白将军已经去了,小侯爷便只管在这休息,好不容易睡个安稳觉,大家都不忍打扰你。”
“胡闹!”小侯爷瞪着他,气呼呼的道:“我还没有不济到那个地步,倒将我当成弱不禁风的女子了!”
“大家只是心疼你!”白泽见他还要强撑,也不与他唱反调,只轻声的吐出了这么一句,小侯爷的步子一顿,那挺得笔直的脊背微微松了松,然后不再往外奔。
“小侯爷便休息吧,莫将军与白将军自会将一切都处理妥当,小侯爷就算不为自己,也当是为了咱们大家,好好保重身体。”
霍然一回头,小侯爷满脸嫌恶的打了个寒战,道:“你上哪学的这些个肉麻的话,当真是寒死我了,也罢,我现在饿了,走,陪我去找点吃的。”
白泽见他让步,嘴上却依然不肯认输,也不与他计较,嘿嘿一笑,道:“龙家那坑人的掺水白酒咱是不能去喝了,你尝过鬼翼的手艺没有,没想到啊,他那一手厨艺竟十分了得,饭菜此刻还在灶上热着呢,我白天便去寻了几坛好酒,想着你可能会馋,怎样,叫上鬼翼咱好好放松一回,喝个痛快?”
“那还等什么——”小侯爷抬起一脚踹在了白泽的身上,大笑道:“把鬼翼叫上,今儿个谁都不许跑,喝死一个算一个——”
夜色中的临安城又恢复了往日的宁静,然只有处在权力漩涡中的人才知道,这道涟漪必定会层层叠叠的波及开来,令那早就已经暗潮汹涌的深潭掀起惊涛骇浪,而沉浮于这浪潮之中的人们,无论胜负,都势必付出沉重的代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