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来拿!”郑澈轩从外入内,他本在旁边房间休息,几日几夜未曾合眼,令他也已经难以支撑,可当听见弦伊的叫喊声时,顿从梦中惊醒,竟被那叫声吓得浑身冷汗,忙不迭的便奔了过来。
长亭苑外的禁军只听见院子里人来人往,太子已经在里面一整晚了,至今还未出来。
虽然无瑕两度被囚长亭苑,然真正见过他的人却十分少,很多禁军都对那个冲入重围,对燕王狠狠甩了一耳光,又被太子十分疼惜的带回长亭苑的无瑕公子十分好奇,究竟他是个怎样的人,竟能让太子与燕王都对他如此倾心。
雨早已停歇,月朗星稀,银色的月光从窗口宣泄而入,跳动的烛火也被染上了一丝奇异的色彩。
一个时辰过去了,寇云终于直起了身子,然后整个人虚脱了一般走到了桌旁,跌坐在了凳子上。
“暂时无碍了……”
郑澈轩知道他说出这几个字,便表示无瑕的情况已经稳定了。
心头怦怦乱跳着,郑澈轩返身将银针囊放在了弦伊手中,然后脚步后移,踉跄而退,也到了桌旁坐下,抓起桌上茶壶想要倒水,却发觉双手竟连拿起茶壶的力气都已经没有。
“奴才来。”小六子将铜盆放下,走到桌旁拿起茶壶,却也抖索着左右晃动。
水溅染在桌面,小六子惶恐的便要请罪,郑澈轩却身子一歪,趴向了桌面,竟便那般伏在桌上沉沉睡去了。
“太子……”
“嘘——”寇云向小六子摇了摇头,道:“让他睡,他安心了才能睡得着,弦伊去拿件厚披风来,仔细别让太子受了凉。”
“好。”弦伊应着转了身子,却又突然顿住了。
这里是皇宫,虽然公子两度被囚于此,自己却是头一回来,又怎知该去何处寻披风!见弦伊踌躇之貌,小六子微微一笑,道:“奴才去拿,公子两次被禁在这长亭苑中,都是奴才伺候的。”
“有劳小六子公公。”弦伊感激的望着小六子,然后返身回到了床前细细看着无瑕的脸色,轻声问道:“寇大夫,公子什么时候会醒?”
“调理得当,应明日便会醒来。”
听寇云所言,弦伊心头一松,随即却又提心吊胆起来。
公子醒了之后,该如何去面对这一切?最后助燕王殿下跃入火海的那一掌居然是公子给的,他虽性子冷冷,却是个极有主意之人,若他认定了是自己害死了殿下,便无论如何都不会原谅自己,明日若双眼睁开想到那一切,他又该如何去面对!
那一觉竟睡得如此沉,当郑澈轩睁开双眼,阳光已经透过窗子照进了屋内。他伸了伸腰,然后蓦然回首去看床中那人儿。
无瑕已经醒来,身子斜斜靠在床头,双眼却只是怔怔,空洞得不知望着何处。
“无瑕,你醒了!”郑澈轩欣喜的奔过去,细细打量着那人儿。无瑕的双眸没有丝毫波动,他依然愣愣的望着眼前的一片空荡,对郑澈轩的话语充耳不闻。
“饿不饿,我让人做粥来。”
无瑕的头微微一偏,避开了那人抚在颊边的手。
郑澈轩的手在半空顿住了,带着一丝失落,慢慢收回:“你现在便只管养好身子,从现在起,什么都不去想,只要好好的吃药吃饭。”
“太子登基在即,当有很多事宜处理,太子请回吧,无瑕想一个人静一静。”那话语轻柔,却带着一种斐然冷意,让郑澈轩的心一霎间冰凉。
“无瑕,你在怨我。”
“无瑕不过一介草民,怎敢怨太子,请太子离开。”那清澈的眼眸带着一抹幽色,整个人更是冷得让人无法接近。
“无瑕,不要这样对我。”郑澈轩轻轻摇了摇头,伸出双手,将无瑕的身子扳过,紧紧搂入怀中。
那人儿温顺得令人害怕,郑澈轩的双手竟不由自主的在用力,当片刻之后,他终于想到自己的力气过大会伤到那人儿,才将无瑕放开,轻握他的双肩,将他固定在自己眼前。
“无瑕,你当知道这朝堂之上有多少支持燕王之人。”
无瑕没有答话,只是将双眼轻轻闭上了。
“他若活着,便有可能死灰复燃,卷土重来。纵然他不争,可是跟随他的人呢,支持他的人呢?难保日后不会再起祸端。”
无瑕依然没有答话,眉目之间的倦怠无法掩饰,他虚弱的在那人手中晃了晃,然后轻轻道:“放开我!”
那双手在那冷漠的话语中滑落了,郑澈轩站起身,对无瑕道:“我不求你能原谅我,但是,呆会有人送了粥进来之后,你务必喝了它。”不知郑澈轩为何要这般郑重的叮嘱,无瑕将身子缓缓靠入软枕,也不去深究,待那人离去之后,再次闭上了双眼。
有人进了门,脚步很轻,很柔,一步一步,到了桌旁,放下了一只小碗,然后又在原地站了许久。无瑕没有睁开双眼,此时此刻的他根本疲惫得无力去看清一切,他只是静静的躺着,不知过了多久,那脚步声终于再次响起,离开了房间,出了门,然后渐渐远去。
不知道睡了多久,当无瑕再次睁开双眼,弦伊正站在床头,看他醒过来,欣喜的笑道:“公子醒了,喝点粥。”走到桌旁端起了盖着小盖的粥碗,弦伊到了床头坐下,将碗盖轻轻打开。
一股淡淡的清香洋溢而出,弦伊用小勺搅动了一下粥面:“竟还温热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