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曾想你们竟跑了那么多地方,这天寒地冻的,辛苦你们了。”
“说什么辛苦!侯爷与夫人说出你没死之后,我恨不得一步就能到你身边来。我给白泽去了信,约定了碰面的地方,本以为他从金翎要比我后到,岂料他快马加鞭居然与我同时到达,我们向东渝易大当家的探得了准确的消息,却不知你在信陵会待多久,怕错过,所以才走了这条道,且走且等,终究是没有岔过去。”南宫热河的眼角有些湿润,说着话狠狠揉了一把,看了白炎脸上的刺青后又看到缠绵满目的伤疤,突就忍不住仰头大吸了一口气,落下了眼泪来。
“这算是什么狗屁世道!十恶不赦的逆贼逍遥法外,忠肝义胆的臣子却连个安身之所都容不下!当初抛洒热血九死一生换回来的,就只有这个吗!”他打小跟着白炎一块长大,顽劣时一起受罚,从未有过怨气,他知道白炎并非是真正的小侯爷,却一直以为,只要是忠心于皇上,为大晋出生入死打拼天下,皇上就算知道了也不会不顾及情分抹杀掉一切,可现在看到白炎脸上刺着的耻辱印记,才知道君王之心的可怕。
“我在金翎……与小酒成亲了。”白泽憋出了如是一句,却还没众人恭喜就将脸一抱,哽咽着埋下了头去。
“早知道是这样,我就不该离开,我以为天下大定,所有人都会过上好日子,小侯爷和公子自由了,打仗有功劳的加官进爵都可飞黄腾达,可现在看来,你们没一个过得好的,反而是我……我……”一种愧疚感油然而起,想到自己走投无路时受小侯爷收留,而小侯爷走投无路时自己却毫无知晓,这份反差在他的心里激起了无限的歉意,他不知道自己能做什么来补偿,总总不曾哭泣的他到这时也忍不住了。
白炎伸手将他与南宫拉住,使劲的揉了揉他俩的脑袋,咧嘴笑道:“你们现在不是来了吗,我好胳膊好腿的,没掉一块肉,男儿大丈夫的,哭个屁。”
“酒菜都送上来了,咱们吃饭吧,饿了一天了,我现在能吃下一头牛!”衡越夸张的搓了搓手,各人皆压下了心中酸楚,拉了凳子围在桌前,吃上了久违的团圆饭!
夜里南宫热河烧了满满一桶热水,给白炎好好搓了一次澡,在他看来,不管白炎现在是什么样的身份,在他心里两人永远都是掏心掏肺的好兄弟,小时候一块裹泥潭子干坏事,长大了一起策马疆场杀敌军,身份地位再变,也变不了心心相惜的那份情。
“这一路下来情况很是不妙,各方势力迅速崛起,却谁也不服帖谁,就我们过来的这几个地方,就有三四股不同的势力在明争暗斗,朝廷的守军早就不知道退到哪去了,像咱们现在处的这凤源城,门口驻扎的根本就不是朝廷的兵。”
“我也看出来了。”白炎点了点头,从热河手中接过了帕子抹了脸上的水珠:“他们装成士兵的样子,就是想让过往的什么人放松警惕,这城里怕是早就埋有伏兵了,只是不知道他们要套的是什么人。”
“我们只比你们早来一时半刻,所以也闹不清状况,今天不是在街上看到乌骓,我们就出了城门往前去了。”南宫热河摇了摇头,将衣服递给了白炎,见白炎新伤旧痕又添了数道伤疤,不禁眸中一暗,心疼的叹了口气。
白炎裹了衣服将他一推,打着呵欠道:“得,赶紧睡去,睡好了觉才有精神应付接下来的事情。”
他还想说话,白炎却翻身上床,拉了被子盖过头顶不再理他,他又回头看了一下,然后轻轻磕门走了出去。
客栈里的人都已睡去,除了廊壁烛火,其他皆暗压压一片。南宫热河进了自己的房间,看白泽还靠在桌边,遂压低声音说道:“再等上片刻,等小侯爷睡着。”
“好。”白泽吐出一个字,抽出随身携带的匕首擦拭,擦了一会儿,他将匕首放下,有些郁郁的说道:“不知道公子现在人在何方,他若看了小侯爷此刻的模样,定会心疼的。”
“所以说咱们现在尽量多做点事情,给他们休养身子的时间,缠绵公子也是,这一年多来侯爷与夫人日夜挂念,就是盼他们能平安,而今公子不见了,奚昊公子也不见了,剩下的这两人落得满身的伤疤,便是我们看了也是心疼的。”
“今天那帮人进的是街南角的曹家宅子,子时一到咱们就摸进去,明儿也好让小侯爷他们知道详情。”
“好,就这么定。”
夜风吹紧,子时不到天空又飞飞扬扬下起了雪花,南宫和白泽挑开窗户跃上屋脊,才跑了两步就听得身后轻响,回头一看原来衡越和少卿也跟了出来。四人八目以对,皆知没办法劝退各人,遂也不拖沓,指了城南的方向发足飞奔。
曹家是这凤源的大户,以做绸缎生意起家,其范围并不涉及兵马,曹老爷是一个极其老实的生意人,也是一个远近闻名的大善人,然正是因为他的和善,才给他招惹来了这近乎毁灭性的大祸。
曹家有女年方十八,比武招选夫婿,相中了一个武功高强的小子,那人无亲无故,相貌堂堂,一表人才,曹老爷很是满意,设下宴席宴请乡绅,听了女婿的话,将驻守城池的大人一并请到府中做客,婚宴之上推觥筹交错,很快众人便酩酊大醉,曹老爷没想到的是,自己的女婿是有目的的,趁众人酒醉之时,他伙同扮成艺人的同伴杀了那驻城的李大人,假传军令将驻城的几百士兵骗入附近山谷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