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不其然,顾莲芬自顾自的絮叨够了,转过头对牛月红说道:“我们家的安吉身体不大好,先天性心脏病。自打他出生以后我就没有放过心,精心喂养,精心关怀,付出的心血没有人能跟我相比的。我就希望他能找到一个疼他、爱他、照顾他的贤惠女孩子。”
牛月红听了顾莲芬的话不太高兴,便脱口说道:“那你就给他好好找一个呗。”
顾莲芬颠了一下脑袋,气恼地说道:“可是,他就是不听我的话。人家给他介绍了好几个姑娘,要长相有长相,要品行有品行。他就是看不上。你说我生不生气?”
牛月红冷笑道:“看来你们母子二人的思想观念不一样呗。”
顾莲芬粗鲁地骂道:“屁的思想观念!他要是找到个母老虎,将来吃苦的是他自己!”
牛月红明显地感觉到顾莲芬是冲着自己来的,也不想和她多啰嗦,便扯下脸面下了逐客令:“我马上要广播了。”
顾莲芬突然发现桌子上的麦乳精盒子,大眼睛里放射出一道亮光:“这不是我们家的麦乳精吗?我堂姐从上海寄来的,好几十块钱呢。这个败家子随便就送人了!”
牛月红大声地说道:“这是我自己的。你,想要的话就送给你。”
顾莲芬急忙抱着麦乳精瓶子走了。
牛月红的心中愤愤不平:你是给李安吉找保姆还是找儿媳妇?别自作多情了,我牛月红纵然是嫁不出去也不会踏入你们家的大门的。
即便是这样,牛月红的心中却产生了强烈的逆反心理。本来就没有的事,你跳出来反对是吧,我偏要和他好,气气你!
于是,牛月红从过去的被动接受变成了主动行动,频频和李安吉见面聊天,故意做给顾莲芬看。
李安吉在牛月红这里获得了关爱和慰藉,却与母亲顾莲芬之间产生了矛盾。阴柔的他不知道什么时候拥有了坚定的意志,剧烈地冲撞着顾莲芬的传统思想。
顾莲芬从心底里恨透了抢走自己儿子的牛月红。
牛月红认为自己并不爱李安吉,和他只是一般的朋友关系,顶多也就是借着和他交往来回击顾莲芬对自己的轻视和排斥。
一天下午,牛月红从窗户里看到公社医务所的两个医生向学校大步跑了过去。她以为是哪个学生生病了,也就没有过多地关注。
过了一会儿,牛月红又看到顾莲芬和李希之急急忙忙地跑向了学校。顾莲芬披头散发地跑着,嘴巴里哭着喊着。
牛月红感觉事情不好,也冲出广播站向学校奔去。
李安吉安详地平躺在地上,犹如酣睡一般,脸色惨白,没有一丝血色。医生告诉大家他因为心脏病突然发作不治身亡了。
牛月红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李安吉只有20岁,正是青春绽放的年代,却这样过早地离开了人世间。这是她第一次遇到得死亡。她的心中纳闷道:人的命运到底是谁在安排?为什么要这样安排李安吉?
牛月红默默地离开了学校,身后不断地传来顾莲芬的哀嚎声……
1983年8月,牛家像是中了彩头,好事连连,喜讯不断。
牛月红的二哥牛新疆经过连续三年的高考,终于考上了省重点大学河西师范大学,成为生产队里第一个考上大学的孩子。
牛福寿看到儿子中了状元心里乐开了花。这可是光宗耀祖的大事。夫妻俩在自家大院里搭起了临时伙房,张罗了十几桌的好菜好饭,广泛宴请亲朋好友,收到了贺礼1020元。
牛月红负责收取礼金,在一本算术本上登记客人的名字和礼金数额。她由衷地为牛新疆骄傲自豪:二哥平时只知道埋头学习,不解人情,如今功成名就让我们牛家扬眉吐气、出人头地了!
大哥牛新国刚好从部队回来探亲,参加了弟弟的升学宴。经过部队的锻炼,牛新国一改往日的稀拉松垮,说话办事也稳当起来,颇有大哥的风范。
牛月红对牛新国也是刮目相看。
让牛月红感到欣喜的是大哥还带来了战友赵青松。
赵青松,中等个子,圆圆的脸庞,皮肤白净,细眉长眼,不善言谈,脾气温顺,穿着一身崭新的绿军装,显得十分精神。
赵青松没有把自己当作客人,而是忙前忙后地帮着牛家人端菜倒水,俨然是牛家的一员。
牛福寿两口子看着勤快懂事的赵青松,互相对视了一眼高兴地笑了。他们觉得牛家又增添了一个儿子。
牛月红对帅气的赵青松有一种说不出的好感,产生了接近他、了解他的yù_wàng。她抽空倒了一杯开水,含笑递给了赵青松。
赵青松有些腼腆,接过牛月红送来的开水,趁机打量了一下战友的妹妹。
这个长相秀丽、待人沉稳而又热情的女孩让他感到一阵阵心跳加快。为了掩饰自己内心的慌乱,赵青松无意中喝了一大口开水。
滚烫的开水在他的嘴巴里直打转。他不好意思当着牛月红的面吐出来,只好伸长脖子咽了下去。
牛月红关切地说道:“有点烫吧?先放一会。都怪我瞎忙,没有照顾到你。”
赵青松尴尬地回答道:“不烫。没事的。”
牛月红接着问道:“你们家在哪个公社?”
赵青松笑着答道:“我们家在县城里住。以前也在你们公社待过。我三岁的时候,父母就调到县里工作了。”
牛月红关心地又问道:“是吗?你父母在县里干什么工作?”
赵青松稍稍停顿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