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刚还在吵架的两伙工人看到台上这一幕,都停止了争吵,纷纷扭头看向舞台上的唐宝玔。
音箱中的program已经停下,现场依然聚集着那么多人,但却静得出奇,只有风吹走沙的声响。
“大家好,我们是夜怪乐队!”唐宝玔闭上眼,对着话筒,声音低沉地说出了四年没说过的话。
除了刘敬信等知道内情的人之外,所有人都懵了。
这什么情况,这谁家的工人怎么不管管,怎么跑上去跟那两个神经病一起疯去了?
不在意周围所有目光,也不在乎任何人的质疑,唐宝玔深吸一口气,缓缓呼出,调整好状态和情绪后,他睁开双眼,回身冲罗宵和张涛广点了点头,就像四年前一样。
此时此刻此地,三个兄弟胸腔内那早已冷却的鲜血,瞬间重新沸腾。
“接下来的这首歌,叫做《久违了》!”
这是他们乐队在经历一次短暂的解散后,重聚时由唐宝玔写下的歌,由罗宵完成的整首歌编曲,是夜怪所有歌中最不像重金属,但本质却最重金属的一首歌,因为这是一首有力量、有灵魂、有精神的歌。
张涛广高高举起双臂,两支鼓棒相互敲击,确定音速。
“哒哒哒哒……”
唐宝玔低垂下头,虽然不再有长刘海遮面,但他从内到外散发的气质都没有变,一如曾经那桀骜不驯的少年。他弹响重力和弦,整体节奏依然非常稳,和张涛广的鼓声完整地融合在了一起。
“怎么感觉好像还是少了点什么?”张逊看向江励问道。
江励扬起嘴角微微一笑:“少个贝斯呗,等着!”
说完,江励也翻身爬上舞台,拿起角落的贝斯,快速接好线,找准时机跟了进去。
罗宵感激地冲江励点了点头,强忍住几乎快要决堤的泪水,他闭上双眼,双脚叉开,用他最习惯的站姿,弹响了主音solo。
这首歌的节奏并不算快,前奏的solo部分非常长,完全寄托了当chū_yè怪经历解散后又重组时罗宵的心情。
当时罗宵认为这是上天对他们的眷顾,让他们可以重新走到一起,那感觉就像是最爱的宝贝失而复得,恨不能用尽余生去珍惜。
谁能想到,最后夜怪还是没能撑下去,一夜间分崩离析,一分就是四年,也可能是永远。
这段solo罗宵已经四年多没有再弹过了,别说亲自弹,哪怕是听到,他都会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会找个没有人的地方放肆大哭一场,以此来宣泄内心的情绪。
虽然这么久没有弹过,虽然此时罗宵是闭着双眼的,但他却明显感觉到,自己身体里的每一个细胞,都深深记着这段solo的每一个音符。
低把位的忧郁,高把位的激昂,推弦的揪心,揉弦的不舍,全都被罗宵演绎得淋漓尽致。
台下那些刚刚还百般接受不了重金属音乐的工人们,此时也都被主音solo所打动,甚至有些人不受控制地酸了鼻尖、红了眼圈。
长达半分钟的solo之后,唐宝玔再次贴上话筒,大声唱出曾经,也或者是现在的心声。
“不是每场雨后都是晴空,不是每场梦后都是天明;
生命给了我们无法承受之痛,
可我们却不曾迟疑,依然想拼命活出不一样的人生……”
张逊跑去点亮了舞台的灯效,虽然是白天,但依然丰富了舞台的色彩;刘敬信带头高举起金属礼,跟着大声高唱出这首《久违了》;唐宝玔带领的那些工人们,都满脸骄傲地高举拳头大声呐喊,为他们的二老板助威;工厂门岗里的两个保安也都推开门走了出来,两人都没有再说什么,都表情复杂地听着这首歌……
调好灯效的张逊从控制台那边跳了下来,跑回到刘敬信旁边问道:“看样子应该是成了。”
刘敬信摇头道:“还不好说,等一会看结果吧。”
唐宝玔唱完这首歌之后,索性彻底放开,又带头唱了几首歌,让现场的气氛从冷淡变得热烈,也让他自己感受到了久违四年之久的快乐。
在又一首歌结束之后,唐宝玔有些不舍地擦了擦手中的吉他,然后默不作声地将吉他放回到琴架上。
就在刘敬信等人都以为接下来会上演乐队重组、三兄弟彼此相拥的温馨画面时,唐宝玔竟然一声不吭地跳下小舞台,分开一众围观的人群,带着手下安装队的那些工人,一路回到了工厂里面,只留下台上的罗宵和张涛广看着他的背影发呆。
“这算怎么回事?”张涛广问道。
罗宵摇了摇头道:“我也不知道。”
随着唐宝玔的离去,这场演出再继续下去已经没有了任何意义。
刘敬信带头开始收拾设备,围观的工人们也都渐渐散去,最后又只剩下了刘敬信他们这伙人。
“要不,晚上再找他聊聊?我怎么感觉有戏呢?”张逊向罗宵建议道。
罗宵也很纠结,不知道接下来该如何是好。
就在这时,一条来自唐宝玔的信息发送到了罗宵的手机上。
罗宵打开那条信息一看,发现上面只有四个字:谢谢!再见!
谢谢,应该是这场演出又带给了唐宝玔久违的感动和快乐,应该是让唐宝玔又可以重新感受来自生命的火热;再见,应该是唐宝玔给出的最终态度。
罗宵将那条只有四个字的信息反反复复看了很多遍,他长长叹了一口气,回复道:夜怪会重组,但不会有其他人,我们会一直等你回来。
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