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长的龙尾道上,已经密密麻麻站满了黑甲军,而原来堵在殿门前候命的御林军已经被他们踩在脚下,为首之人正是靖河郡王白砺。
在黑甲军身后,还有一支气势更加整肃的队伍,一身银甲如同一柄柄利箭,让炎王胸口一闷。
炎王自然认得,银甲军,唯有白家军才着银甲!
白家世代驻守边陲,在大靖有着无可替代的地位。甚至在非常之时,可不受皇命。这支军队编制最少,却战绩斐然,是大靖唯一真正的铁血军队!
可他们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炎王一出现,外面统领银甲军和黑甲军的头领立即朝他看了过来。靖河郡王是熟面孔,炎王见他目光凌厉,毫不掩饰敌意,心中大为惊诧,缓步退回殿门口。
他抬起目光往远处宫门那里望去,希望能看到自己的京畿守卫军已经赶到。然而目光所及,根本毫无动静。
炎王咬牙退了一步,避开白砺的逼视,回身去看自己的人手。先前围剿江凛的侍卫已经所剩无几,跟林揾一起进殿的御林军也只有四五十人,硬要对抗,根本就没有胜算!“林揾,护本王冲出去!”
林揾闻言犹豫了一下,却还是有了动作,这时宋毓走进殿门说道:“林统领受逆贼蒙蔽,若能及时回转,我想朝廷也会宽宥你此次的忤逆之举。”
林揾及其手下的御林军闻言惊惶对视,一时之间愣在原地。宋毓则朝殿内站着的昭仁帝和江凛行礼道:“皇上,太子殿下。”
昭仁帝点点头,面上带着沉稳的神色,朝大殿之内的御林军喝道:“从命者,放下兵刃,既往不咎!”
林揾疑惑的看向炎王,见他怒目圆睁,面色却一点点灰败下去,心中已然明了。随着他手中刀刃“当啷”一声掉落在地,周围的御林军也纷纷撂下兵器,小心退出了殿外,被银甲军一一制住,等候发落。
殿内众人见此情形皆送了一口气。
瞬息之间,局势已全然转变,但卿如许明白,黑甲军和白家军能突破重重宫闱到达这里,绝没有这么简单,至少不会是无声无息。
炎王紧紧攥着拳头,唇角紧抿,说道:“皇上跟前,岂止我一人有叛逆之心?”
众人听了他的话都不禁有些疑惑。
他冷笑一声,眼中噙着窥破天机的得意:“非我族类其心必异!你是前朝血脉,又怎能成为我大靖的继承人!怎堪为太子!!”
此言一出,所有都震惊的看着江凛!
其中皇上和太后的目光最为震惊且不敢相信!
江凛是皇上和敬悯皇贵妃的孩子,皇上是正统,那么有问题的自然是敬悯皇贵妃。
太后看着江凛,见他神色如常,似乎料到炎王会有如此说辞,此时面不改色,竟然分不清事情真假,转头看向昭仁帝。
昭仁帝惊疑不定的看着江凛,江凛却仍旧没有解释的意思。
太皇太后显然也知道江凛的身世,颤抖着声音说道:“江凛的外祖母是前朝公主,他的母亲林绛雪自然也是前朝公主!他身上有前朝血脉,难道,你……还要让他当太子!”
这就是薛家严防死守的秘密,不为了光复前朝,只为了保住血脉。但他们没有想到,族中女儿会阴差阳错进入贵胄之家,还会成为皇上的宠妃。薛家深思熟虑并不想将此时说破,但事与愿违。
昭仁帝一生英明,此时却真的被这个秘密给弄懵了。
但江凛没有给太皇太后和炎王太多借题发挥的余地,淡淡道:“汝之蜜糖,彼之砒/霜。这片江山不是我的,我也不再属于这片江山。”
他的前一句众人都听得明白,却不懂他后半句是何意。只有卿如许闻言一笑,抬眸与之对视。眼中光华灼灼,如日光星辰,璀璨至极。
………………
春日的暖阳,明亮恍惚。
京郊百里,一行车马辘辘前行,偶尔传来欢快的说笑声。
卿如许一身男装骑在马上,听着宝儿等人玩闹,笑眯眯的往身旁的江凛身上看去。
江凛换下了锦衣华袍,身上只穿着普通的素白长衫,但那通身的气度是与生俱来的,令人无论如何都让人无法忽视。此时他的身体随着马匹轻微晃动,轮廓在逆光之下显现出一种模糊幽微来。
感觉到卿如许的目光,他长眉微挑,问道:“怎么?是有什么话要说?”
卿如许脸色一红,转过头去不自然的说道:“没什么……”她想了想,又生硬的找了话题,说:“你真能放心这样一走了之么?”
江凛瞥她一眼,似乎对她的回答并不满意,但还是顺着她的问题答道:“父皇还年轻,他的病已无大碍,又是个英明的君主,将来也不愁无人继承江山,何须我担忧什么呢?”
“这我知道……”卿如许迟疑道:“我说的是……祖母和父皇大概舍不得你……”
江凛道:“我也舍不得他们。”
卿如许见他这么说,也不再问了。转而说道:“我倒是好奇,太皇太后对人世还这般留恋。”
昭仁帝终究是仁慈的,留了太皇太后一条命去给守皇陵。
江凛淡笑道:“我记得你曾说过,有时候,活着比死了更让人觉得难受。”
卿如许默了默,说道:“或许她觉得,国仇家恨尚且能够变迁,她的罪孽也能随着时间被人遗忘。她舍不得人世间的繁华,舍不得自己的性命。总觉得只要活着,就还会有翻身之日吧。”
而炎王,种种罪责难逃一死,他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