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新立太子,消息传到在别宫清修的太皇太后那里,老太太便说是时候回宫看看了,至于让谁去接她,最合适的人选当然就是太子了。
所以江凛跟卿如许小夫妻二人从京城出发前往别宫所在的黔灵山。
可想而知,太子出了京城,尤其是江凛这种人前人后都透着是非的人,一路上不可能太平。也不知道太皇太后是没有想到还是有意为之。
青空素淡,天际刚刚泛起亮色。但眼望着树木葱郁的黔灵山,仍然只有模糊的峰峦轮廓。
照理来说,太子来黔灵山接太皇太后,对方应该让人在山脚处等待迎接才是,可众人到了这里之后才发现,一切平静的如同古井深潭,任何事物都难使其动荡半分,好似太皇太后根本就不知道有人要来。
众人面面相觑一阵,都看向江凛。他却早有预料般,并无诧异神色。说:“衡水宫就在山顶,只要向上一直走,便可抵达。”
卿如许回身看了一眼,说道:“大家身上都有大大小小的伤势,倘若一时松懈下来,便再难提起精神,不如一鼓作气行至目的地。衡水宫就在眼前,大家就再坚持一下。”
众人都没意见,纷纷点起火把照亮眼前上山的路。宝儿小心扶着拾舟往前走,嘟囔道:“真是奇怪,明明是在林子里,也没什么风,却总觉得比林子外还冷似的。”
江凛口吻随意,言语中却有似乎在表达着什么意思,说道:“可能……是因为此地的主人,心中冰寒。”
卿如许看他一眼,不禁对这位太皇太后更好奇了。“连阳光也驱不散的冰寒,或者,飞太皇太后根本就不允许再有任何光亮和温暖照进自己心里吧。”
宝儿听不懂二人说的话是什么意思,顾自说自己的:“都说黔灵山风景绝美,处处怡人心神,我看,说这话的人一定没有深夜在此跋涉过……”她扶着拾舟的手臂紧了紧,说道:“好在山林之中还时而有鸟雀惊飞,能为此地的静谧增添几分生气,不然,没被乱刀砍死,也要在这里被吓死了……拾舟,你看那边,好像是个坟包?”
拾舟被她说的,顿时出了一脑门冷汗,“你……别说这些有的没的!”
宝儿瞅着她,在她耳边小声说道:“这地方树木如此高大,难保是山里埋得死人多,腐坏之后成了树肥吧?”
卿如许好笑的看了一眼宝儿,知道她是在故意吓唬拾舟,笑道:“拾舟不用害怕,人怕鬼三分,鬼怕人七分,更怕凶煞之人。咱们身上血腥气重,恶鬼也是要避让的。”
拾舟听了不禁一个哆嗦,哭笑不得:“姑娘这话,让人听了更加害怕……”
众人闻言都不禁笑起来,周围的气氛也没那么凝重了。只有小七往宝儿指的那处细细看去,说道:“好像……真是个坟头啊!”
江凛和卿如许闻言不禁站住脚往那处看去。常年习武的人目力过人,再加上天光已经渐渐亮了起来,足以能让众人看清树林里面那处高高堆起的坟茔。江凛说道:“周围没有杂草,墓碑前还有贡品,像是常有人来。”
黔灵山是皇家女眷清修之地,等闲不会让人进山,更不可能允许旁人在此处修建坟茔。所以,这座坟的主人应该是禹王的侧妃,太皇太后的表侄女梁氏之墓。
梁氏出阁之前,常伴太皇太后跟前,二人感情十分的好,后来梁氏重病难愈,曾留下遗言,要归魂黔灵山,陪伴太皇太后。太皇太后听说之后亦是十分伤怀,便让人将梁氏葬在了此处。但这只是明面上的说辞,真正是什么原因还有待考量。
“过去看看。”江凛先众人一步从青石台阶跃下,卿如许紧跟在他后面。
“看来没错了……只是,你真觉得禹王会将东西藏在自己侧妃的坟茔中?”江凛看着墓碑之上铭刻的碑文,蹙眉说道。
卿如许摇摇头:“掘人坟冢是伤阴德的,被人掘坟也会损伤已逝之人的气运。我想禹王应该不会这样做,但,禹王当时从太上皇那里偷了诏书之后,最有可能藏的地方就是这里。”
那时廉王跟禹王的实力不相上下,人人都认为太上皇会在这二位中选出继承者,但当时祈绫雪的父亲荆川王恨禹王横刀夺爱,硬是将他拉下神坛。廉王便以为皇位会是他的,但没行到诏书上写的是先皇。
所以廉王才一度先皇是矫诏继位。
而实际上,先皇继位的诏书的确是假的,因为真的招数被禹王偷了。
当时禹王离大位只差一步之遥,但他偶然间却知道了太上皇属意的继承人是先皇,要不然,即便荆川王再怎么逼迫,他也不会行谋反之事。
之所以孤注一掷,就是因为太上皇根本没想让他继位。
所以他偷了诏书,就是想让先皇即便继位,也要“矫诏”,让他一辈子“名不正言不顺”,可谓是十分恶毒的心思了。
昭仁帝当然知道此事,廉王说先皇是矫诏继位的时候,他虽然言之凿凿说先皇就是继位人选,但心里其实也是很介意的,所以便同江凛说了此事。江凛细细琢磨了许久,觉得禹王如果没有毁掉诏书,那应该是藏在了某处地方。
此次太皇太后突然说要回京,江凛灵机一动,想到了梁氏这号人物,这才有了此事的情形。
江凛听了卿如许的话表示赞同,只是两人看着这处坟茔,一时间都不知从何处下手。
这座坟茔在此已经有十数个年头,即便常有人来扫墓祭拜,也依旧能看出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