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坐在桌旁,外面一树梨花被雨打湿,像少女哭花了脸。淡淡的土腥味笼罩在二人周围,一切都如此惬意熟悉。
卿如许开口问:江凛你可还好吗?
但她没听见自己的声音,也没听见江凛回答。
哦,对了,她是个聋子。
她有些着急,外面的雨落得越发急切,梨花被噼里啪啦砸落一滴,廊下,石桌上,越来越多,一地的白,这些白又渐渐化成白雾,将江凛的身影慢慢遮去了……
卿如许站起身,大声喊江凛江凛,周围却扔寂静一片,周围的一切仿佛都凝固了。她呆站在原地,感觉自己没了呼吸,没了心跳,然后整个身子猛地一沉。
原来是个梦……
卿如许从梦魇中醒来,捂着自己的胸口,像濒死的鱼重新回到水里,大口的喘息,半晌才缓过神来。
她已经很久没有梦见前世的事了。
只是她怎么突然做了这么一个梦,这般不吉利。
下腹传来一阵阵疼痛,卿如许终于从失神中恢复晴明,耳边传来鸟雀的清鸣,外面已经有亮光透进窗子了,这么短的梦,竟然一夜已经过去了?
门外拾舟听见动静,轻手轻脚推门进来,见她果然已经醒了,便问道:“姑娘怎么脸色不太好,若身子实在不舒坦,今日就别出门了。”
卿如许双唇微微张了张,却没发出任何声音。过了好一会,她的思绪仍盘绕在江凛那只带血的手掌和模糊的面目上,她总觉得要发生什么……
“姑娘?”拾舟疑惑的出声唤她。
卿如许好半晌才找回自己的声音,摇头道:“没事。”
洗漱出门,绕过粉墙照壁,在廊下就看见对面花厅中,宝儿捏着个包子朝她招手,“姑娘快来,今天的包子特别好吃!唔……”说着,将手里的半个包子全都塞进了嘴里。
拾舟看的脸一黑,卿如许飘忽的神思却被宝儿的笑容给驱散了:“是三里街买来的包子?”
拾舟见卿如许的注意力也落在了包子上,不仅哭笑不得:“正是呢,宝儿说姑娘身子不舒服,吃点爱吃的东西就会好了。自己一大早颠颠的去买了回来,左等右等姑娘也不起身,这不是忍不住了,自己偷了包子先吃……”
卿如许笑的不行,奖励宝儿一个爆栗,宝儿捂着头笑的没心没肺,捧了粥递给卿如许,“姑娘,咱们今日还去衙门欣赏美人儿啊?”
“嗯,你若觉得无聊,就呆在家里。”
宝儿一瞪眼:“不无聊不无聊……待在家里才无聊呢。”她生怕卿如许将她仍在家里,选侍婢这事别提多有趣了,简直跟逛戏园子似的。这帮女人能唱能跳,能文能武,花样百出,别提多有趣了。
一行人吃了饭,照例坐马车到了衙门后边的巷子,然后翻墙头进去。
没办法,时辰还没到,衙门一圈就已经都被人围的水泄不通了。
“好了,都准备好了,今日就开始吧。”
卿如许一身男装坐在府衙偏厅之中,面前设置了三道屏风。
第一道屏风询问来历家世年龄等一一记录,合格者才可入第二道屏风听候问话。若有相貌端正才情能力突出者,便入第三道屏风等候最终筛选,可谓是十分严格的了。
也正是因为这样,鹿州城中的百姓对此深信不疑,皆认为是悉王自己的意思,是真的要为自己选几个贴身伺候的侍婢。因此各个摩拳擦掌,将自己压箱底的本事都拿了出来。
琴棋书画,舞女红……
卿如许这十天半个月下来也都饱了眼福了,反正她的目的基本已经达到,所以现在只悠哉悠哉,慢慢赏歌赏舞赏美人儿!当然也有让人啼笑皆非的。最终过了第三道屏风的还有五十多人。所以卿如许决定设下擂台,在这些人当中选出最后十人。
今日一天下来,都没有几个特别出彩的,直到天宫暗淡,星月流泻/出淡淡的辉光,最后两名对手才调动起众人愈发挑剔的口味。
左右擂台上,两名女子已经到了最后决定胜负的时刻。
左边的紫衣女子正在跳一曲《金戈无情》,此曲本就有泣鬼神、动天地、石破天惊的演奏效果,再加上这女子舞姿翩若惊鸿,左旋右转,迅捷如风,另卿如许也不由得暗暗赞叹,没想到这鹿州城中还有此等才情的女子,连她都想收入囊中,日日欣赏。
而右边的黄衫姑娘,此时也唱到曲子的高潮之处,声音清亮高亢,在对面擂台的曲调中丝毫不受影响,音色清晰可辨,足见其唱功了得。一首《广陵散》引得跳舞的紫衣女子都侧目去看她。
待二人歇舞止声,屋子里的人还都屏息静气意犹未尽。
卿如许高兴极了,宝儿等人也都看的津津有味,在珠帘后拍手叫好。
“二位的才艺精湛了得,实在难以取舍,便都留名吧!”
卿如许今日已是大为满足,就要起身结束今日的评选,这二人听了之后,黄衫女子闻言露出喜色,欢天喜地的行礼告退了。但那名跳舞的紫衣女子却迟疑着没有离开。
卿如许见她如此便问道:“你还有什么话要说?”
紫衣女子扑通一声跪地,额头脆生生磕在地上:“小女子紫茉,请您宽恕小女子欺瞒之罪……”
卿如许闻言由坐回椅子上,好奇的看着容貌不甚美,身姿却如空谷幽兰似的紫茉。“哦?你欺瞒了什么?”
紫茉有些害怕,却还是鼓起勇气抬起头看着卿如许,示意自己有隐秘的话想说,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