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都城外,北郊大军驻地不足五里处,莫名其妙多了一支数量庞大的兵马,而且都是骑兵。离营盘老远便摆开了锥型的进攻阵式。
骑兵倒也罢了,驻军人数远在这支骑兵之上。防御起来并不算难,然而最糟糕的是,此时应该坐在各自帅帐里发号施令的各营将军却一个也不见,八位统帅不见了五个,仿佛彻底消失了似的。城里城外都没了音讯,营地分派出去的人一拨接一拨寻找也没找到。
城门外也隐隐传来喊杀声,一片惶然忙乱中,剩下的三位总兵相视露出会心的笑容,别人不知道来的是谁,他们可是知道的!背地里归于廉王麾下的那五位,本来是要与廉王里应外合直捣京城,但皇上早已识破,那几人此时怕是已经被宣平候给收拾了。
营盘外忽然吹响了号角,低沉悠长的号角声如泣如诉地呜咽,在夜空中回荡。
众人聚于帅帐,商议如何应对。
对面廉王的万人精锐,团营擂起巨鼓,急促的鼓声节奏里,万人铁骑动作划一扬起了长刀。
“攻!”
将领一声令下,万马齐嘶,铁甲黑潮如同怒海中的巨浪,恶狠狠地朝团营卷集而去。
“结阵!稳住!”团营防线内,遥遥看着那道黑色的潮水如惊涛拍岸般扑杀而来,剩下的三位总兵也有些吃惊,那道黑潮仿佛无坚不摧,能攻破世上一切敢挡在他们面前的障碍,被称为靖国皇都最后一道屏障的北郊大军也不例外。
黑色巨浪在广袤的平原上像一支锋利无匹的巨箭,狠狠地扎入团营匆忙结成的阵式中。
一声声金铁相交伴随着临死前痛苦的惨叫,如万千鬼魂的呜咽厉吼。
但弱势只在片刻,反应过来的团营士兵瞬间凝起战阵与地方对抗起来!
………………
城中局势异常混乱,不少将领兵卒仗打到一半还是一脸恍惚,平日里吃睡在一起,玩乐在一起的同僚兄弟,突然就变成了敌人,面对面真刀真枪的打杀起来,拼到你死我活仍缓不过神。
甚至一些内侍和宫人也杀作一团。
宣德殿外。
廉王穿着一身绛紫蟒袍,发髻梳的十分整齐,显得他长眉入鬓,像一笔晕开的水墨,自然飞扬。他眼里含着一道利光,仿佛能够看透所有一切。
杨德安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廉王,不禁暗暗心惊。
“皇上!”
昭仁帝抬头,一眼撞进廉王的眸子里,微微一笑。“皇叔这个时辰进宫,是否要要是要禀告朕?”
他看着着自己这个叔叔,对方骨子里就是个儒雅君子,什么时候都是一副温和清淡的态度。但今日,他十分不同,眸光中有什么东西晶亮的让人不敢直视。
“臣,确实有要是要禀奏皇上。”廉王神情平淡,口中自称臣,听上去却跟叫张三李四似的那般毫无敬畏,语气中还隐隐带着一丝嘲讽。
“哦?皇叔说来听听?”
廉王负手立在殿上,目光悠远,仿佛穿越到了过去的某个时候,“我与先皇素来感情最好,也最受你皇祖父的喜欢,但你皇祖父曾说过,先皇心思敏感优柔寡断,并非帝王之才……”他言说至此,略显激愤,声音轻微颤抖,“但实际上,先皇性情狡诈,多年来欺骗于我,欺骗太上皇,暗中为自己筹谋,最后狡诏登上皇位……”
昭仁帝闻言并没有太多惊讶,神色依旧平淡,说:“那皇叔多年来耿耿于怀的,到底是因为朕的父皇欺骗了你,还是因为没有登上皇位?”
“荒谬……”廉王的声音,嘶哑干涩,“我当然是因为……”
“皇叔当然是因为没有登上皇位……”
“你……”廉王的神情有一丝崩坏,咬牙道:“你胡说!当初我太上皇驾崩之前,先皇曾召集各地僧人法师入京,还赏识其中一位操纵人心的庐中法师,带他入殿为内殿为太上皇祈福,一定是庐中法师操纵了父皇的心智!”
昭仁帝的目光,缓缓落在廉王身上,声音如常清冷:“皇叔就这么肯定,皇祖父是被人操控了,才将皇位传给我父皇的?”
“当初圣手张先入宫为你皇祖父诊治,换得他最后一刻清醒,然而你太上皇清醒之后,诸皇子入内觐见,也不让朝臣来聆听遗言,只与庐中法师在近旁是何道理,如果不是他迷惑了太上皇的心智!为何……他为何……”
“为何要将皇位传给先皇?”昭仁帝接下廉王的话,叹了一声,说“仅凭猜测,皇叔就认为先皇是矫诏继位?来人。”
杨德安闻言躬身奉上一卷明黄圣旨,昭仁帝看了一眼廉王,说道:“皇叔不如亲眼看看。”
廉王颤抖着一把抓过那道圣旨展开,只见那上面写着:长闻天命,今当以归。长子禛,朕甚爱之,颖悟类太宗,今以社稷托之。皇帝,敕。
廉王脸色巨变,面上的冷峻倨傲顿时不见,只不由自主地倒退一步。他缓了缓神,“就算这诏书是真的,当初太上皇也有可能是被庐中法师控制了心神!”
昭仁帝缓缓摇头,说:“眼见为实也不能使皇叔免除心中疑惑,那么皇叔真该扪心自问,你这么多年耿耿于怀到底是因为什么?皇叔只知道皇祖父给我父亲的评价,又可知道皇祖父对你的评价?”
廉王冷笑一声,不以为然。
昭仁帝道:“皇祖父的确说先皇心思敏感优柔寡断,太过心软,实再不适合做一个帝王,须知天下帝王,哪一个不是心狠手辣秉性凉薄之辈。但皇叔恐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