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凛只是抬头看了他一眼,就继续低头看自己手里的公文。
白敬泽一点不觉得自己受了冷待,自己拿了茶壶倒了杯水牛饮下肚,继续说道:“江大哥,你说你堂堂一甲第三的探花郎,为何要去皇城司任职?虽然六品同知比编修高一品,可那地方比冷宫还冷呢,能有什么前途?你若是入了翰林院,在那清贵之地熬几年,以你的本事,三五年出来说不定就能进六部混个侍郎当当!”
江凛在档案一处值得注意的地方画了个标记,抬头看他一眼,“哦?你觉得六部是个好地方?”
“那倒也不是……”白敬泽显然不喜欢官场上那些弯弯绕绕,不然也不会整日呆在望江楼。“说实话,六部的确没什么意思,无聊的很……可皇城司的名声也太臭了一些……”
皇城司的前身是太祖皇帝所设的御用拱卫司,一开始,拱卫司在朝廷的地位并不是太突出,不过是因为直接听命于皇上有些特殊罢了。他们的职责是是监视、侦查、镇压官吏的不法行为,是一个独立于官僚机构之外,供皇上自己使用的势力。
起初拱卫司只负“巡查缉捕”,并没有审讯犯人的权利,抓住的嫌疑犯要交给三法司审理,但后期势大,也有了自己的牢狱。
在太祖皇帝有意的扶持下,拱卫司的势力发展迅速,侦缉范围也变得非常广,监视朝臣、名仕等各种政治力量,并直接向皇上汇报。甚至朝廷会审大案、拷问重犯,拱卫司都要派人听审。朝廷的各个衙门都有拱卫司人员坐班,监视朝臣们的一举一动。
不仅如此,拱卫司通常接手江湖帮派斗争和久为官府通缉的要犯,同时与各大门派有相当的交情,在朝廷和江湖中都有着举足轻重的权力。
随着势力逐渐变大,拱卫司内部渐渐有人开始为自己谋取私利,常常罗织罪名,诬赖良民,之后就屈打成招,趁机敲诈勒索。更有甚者陷害、诬杀良臣,人为制造了大量的冤假错案,对朝廷造成了及其恶劣的影响。
不得不说,拱卫司的建立虽然在客观上有反腐的效果,并极大的加强了皇权,但后期的弊端也十分明显。所以,先帝登基之后,有意弱化拱卫司的权利,直至变成了现今人人避之不及的“冷宫”皇城司。
如今江凛去了这么个地方任职,怎能不叫人觉得匪夷所思?
不光白敬泽这么想,甚至有不少人认为,就是因为这个,他与卿家的亲事才迟迟未定。
“江大哥有没有听见外面的人怎么说?”白敬泽见江凛无动于衷,继续虎口婆心的说道:“那些人的嘴巴真是坏的不得了。竟然说江大哥就算是皇上钦点的探花,也不过顶个空头衔,山贼出身是你永远抹不掉的污点,到底受不得皇上器重,才被拨去那种地方任职。”
“哦?还有呢?”
“还有人说,皇上是要整顿皇城司了,彻底清除这块弊病,因为江大哥做过山贼,所以皇上派你去收拢他们。”
“嗯,还有吗?”
“这还不够?”白敬泽见江凛仍是漫不经心,不有叹了口气,转而又说道:“不过也没什么,要是江大哥在皇城司呆不住,到时候去找我爹就好了。”
当时白敬泽被救之后,两眼泪汪汪的给老爹写了封信。靖河郡王一听,不仅送宅子送地,还要把江凛收入麾下亲自教导。只是江凛想都没想就拒绝了,一心一意要完成秀才爹的遗愿,进京赶考去了。不过靖河郡王承诺,随时等待江凛的反悔,哪怕给他养老都行。
江凛放下手中的笔,靠在身后的锦垫上,眼中露出笑意:“你今日来我这,是有什么事?”
白敬泽一听立即来了精神,“是有点事,你新近去了皇城司,我想借个方便!”
江凛好笑道:“方才还一百个反对我去皇城司,现下又上赶着来借方便?”
白敬泽别扭了一下,“我是知道怎么劝都说不动你的,不过是白费口舌。”
江凛知道他是个单纯的话痨,也知道他感兴趣的事什么,便说:“你想去查近日轰动京城的那桩案子?”
白敬泽双眼顿时一亮,堪比入夜时第一个亮起的启明星。“知我者江大哥也!这么说,皇城司果然也过问此案?”
“所有的案卷都会交给皇城司一份,只不过皇城司如今是过街老鼠,不愿出头罢了。”
“既然如此,还请江大哥将案卷借我看一看,我想亲自到赵家豆腐店去一趟。要不,江大哥同我一起去?说不定破了案子,还能扭转一下皇城司的局面。”
“我刚到皇城司,还没摸清里面的状况,不宜出风头。”
“既然如此,就算了。”白敬泽见他拒绝也没说什么,开心道:“反正我也有同去的伴儿了!”
江凛扬扬眉,竟然有人愿意跟这个话痨作伴?“你在京城还有什么熟人么?”
要说熟人,白敬泽跟谁都挺自来熟,江凛不过是说的比较委婉,他实际的意思是,你在京城还有别的朋友?
白敬泽除了江凛,的确没有其他交心的好友,不过他对卿如许的印象不错,决定发展一下。“今日在望江楼,结识了一位姓宋的小兄弟,他对这案子十分感兴趣,说好要与我同去赵家豆腐店看看。”
“姓宋?”江凛心中一跳,“几时认识的?”
“就是方才啊,我来这里之前!”白敬泽不知江凛怎么对自己的事情这么感兴趣了,得意道:“他是特意去听我说书的。”
江凛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