笛声还在继续,一曲接一曲,绵延回响,不绝如缕,那些悲伤仿佛太过粘稠无法抒发出来似的,无限的悲痛与牵念堵在胸口,似乎只有这样一直吹下去,才能好受一些。
小福从来都不知道,大夫人的笛子吹的这么好,想到她在嫁到陈府之后的际遇,心下也不禁泛起一丝怜悯,“那……后来呢?”
小环幽幽叹道:“哪还有什么后来,人都死了。不过大夫人不相信是意外,说是有人害了大姑娘,闹了很久呢,闹得府里不得安宁,老夫人很是不满,大概就是那时候对夫人生出芥蒂,要不然后来中馈也不会落在二房了。”
小福还想再问,笛声却突然停了下来,两人连忙看向大夫人,见她已经放下笛子,从座位上站了起来。“拿斗篷来,我要去莲华院看看宁氏。”
看宁氏?
思念过大姑娘就去看宁氏?
两个丫头对视一眼,当然不会认为宁氏是好心过去探望。赶紧一个拿了斗篷,一个拿了手炉过来。大夫人紧了紧斗篷,抱着手炉出了屋子,往二房的莲华院过去。她一脸沉凝,看上去十分平静,但她眼中的恨意在雪光之下泛着冷冽的寒芒,难以遮掩。
小环几乎是小跑着跟在大夫人身边,“夫人慢些,雪天路滑,千万别摔倒了。”
但大夫人充耳不闻,步子大的出奇,恨不得一步就迈到宁氏眼前似的。小福紧紧跟着她,心想黄姨娘应该已经想办法将卿大姑娘的消息转达给大夫人了,不然大夫人不会突然又这样的转变,情绪变得如此激烈。
莲华院近在眼前,大夫人脚步一顿,面色几经变化,步子缓缓放慢下来。
这会院子里只在廊下点了两只灯笼,随着风摇摇摆摆,煞是凄凉。程氏走到门口,守门的婆子恭敬的行礼,笑容中带着几分讨好:“大夫人怎么这个时候过来了?”
大夫人给给小福一个眼神,小福立即在守门的婆子里塞了什么,说道:“天气这么冷,嬷嬷还要在这里应付差事,着实辛苦,这点心意,拿着买酒喝吧!”
“哎哟,这怎么好。”婆子笑的满脸褶子,手却利落的结果东西塞到了袖子里,无比真诚的用一双眼睛望着大夫人,等待她示下。
大夫人微微笑道:“老夫人将府里一应事情暂时交给我打理,我自是不敢有一处错漏,弟妹病的这么重,我怎么也要来看一看。二弟没说不让人任何人来看她把?”
守门的婆子陪笑道:“怎么会呢,您是府上的主子,别人不能随意踏入,大夫人却要另当别论的。”说着,便侧身让了位置请大夫人进去。
大夫人含笑走了进去,那婆子便又门神般站回原位,好似什么事情也没发生过。
自从那日出了事之后,陈继便几日没回后院,宁氏又哭又闹了几次,也无人理会。府里的下人们终于意识到,这个曾经在陈府手握生杀大权的二夫人,现在已经是明日黄花,遭到了二老爷的和老夫人的厌弃,以后想要“痊愈”的希望十分渺茫了。
风水轮流转,代掌中馈的大夫人,既然是长房长媳,随时可能扶正重新掌管中馈,下人们看准时机,自是要讨好几分的。
大夫人心下讽刺,若不是她现在掌着府里的中馈,这些婆子定是有千百个理由来拦住她,但现在,府里上下人等都凭她调遣,还有哪个敢过来轻易得罪?不过这些下人怕是不知道陈老夫人的心思,当年对方从自己手中夺了权给了二房,如今二房倒了还有三房,陈老夫人未必愿意将中馈重新交给她这个不贴心的长媳。
想到陈老夫人当年的作为,程氏眸光中闪过一丝恨意,大步踏入了宁氏的屋子。
从前莲华院总是灯火通明,现在屋里自却只点了一盏烛台,十分昏暗。听说是陈继吩咐过的,他说既然宁氏喜欢这种便与苟且的昏暗,以后这屋子里只许点一盏灯。
大夫人不禁感叹陈继的心狠和心眼狭窄,却又对宁氏现在的下场感到十分快意。
她走进屋里时,宁氏穿戴整齐正坐在窗边,眼望着空空的多宝阁发呆。自从那日之后,莲华院的诸多摆设物件通通撤了下去,连幔帐也都换成了青灰,不难看出,陈继要将宁氏拥有的一切繁华都取走,只留下一片寡淡无味。
俏儿一见大夫人进来有些惊讶,连忙过来行礼:“大夫人!”
这一声惊醒了宁氏,宁氏回头惊讶的看着她,转而沉下脸,“你来干什么?来看我的笑话?”
程氏淡淡一笑,吩咐道:“小环小福,你们带俏儿出去说说话。”
俏儿闻言看了宁氏一眼,却不敢违背大夫人的命令,低着头跟小环小福退了下去。大夫人眼含着嘲讽的笑容看向宁氏:“弟妹眼下青黑,可是这几日睡得不安稳?”
宁氏阴狠着目光看向程氏,仿佛在猜测她今日过来的目的。
大夫人见她不作声,也不恼,径自走到她对面坐下,说道:“家里出了这么大的事,老夫人年纪大了,动了肝火难免要生场病,平日里弟妹备受器重,都是你在老夫人跟前伺候,如今却是不行了,也不知道老夫人是否习惯我在身边照看。”
宁氏冷笑道:“大嫂若是连显摆的,还是不必了,说不定哪一日失去了价值也会如我一般遭到厌弃,你有什么话,不妨直说吧!何必废话连篇。”
程氏不为所动,依旧说着宁氏口中的“废话”,她说道:“之前府里有人说,二夫人命真好能嫁给二老爷,二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