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真师太的故事一出口,太后便微微愣了一下,不过定真师太似乎沉浸在自己的故事中,并没有发现,她继续说道:“老主持的七个弟子都很有悟性,他觉得将来把衣钵传给他们中的任何一个,都可以光大佛法,不想那串念珠突然不见了。住持问7个弟子:你们谁拿了念珠,只要放回原处,我不追究,佛祖也不会怪罪。可弟子们都摇头。”
“七天过去了,念珠依然不知去向。老住持又说:只要承认了,念珠就归谁。但又过去了七天,还是没人承认。老住持很失望,对弟子们说道:明天你们就下山去吧,拿了念珠的人,如果想留下就留下。第二天,六个弟子收拾好东西,长长地舒了口气,干干净净地走了,只有一个弟子留下来。”
定真师太的故事讲到这里,微微一顿看向太后,似乎故意留下悬念想让太后娘娘发问,但太后娘娘只是用指尖轻轻敲击着旁边的桌角,目光微带疑惑,一言不发的看着她,并没有发问的意思。
定真师太只好继续讲道:“老住持问留下的弟子:念珠呢?那个留下的弟子说:我没拿。老主持听了他的回答,不禁问道,那你为何要背个偷窃之名?弟子说:这几天我们几个相互猜疑,有人站出来,其他人才能得到解脱。再说,念珠不见了,佛还在呀。”
定真师太双手合十,说出了故事的结局:“老住持笑了,从怀里取出那串念珠戴在这名弟子手上。”
这是一个饱含深意且富有哲理的故事,任何人听过之后想必都会有所领悟。定真师太看向太后,问:“太后娘娘听了这个故事,可有什么感悟?”
太后微微垂目眉头微蹙,似乎在思索什么,片刻她抬头缓缓说道:“不是所有的事情都需要说清楚。然而比说清楚更重要的是:能承担、能行动、能化解、能扭转、能改变、能想自己、更能想别人,这就是法。是一种境界,更是一种大智慧。
”
定真师太听了这话不禁一怔,错愕的看着太后,一瞬间她明白了什么,猛地站起身,手里的念珠磕碰的桌角发出当啷声!一定是真的定真师太为太后讲过这个小故事,所以太后才能准确的说出这故事的寓意!
太后眯起眼睛,“来人,把定真师太请回住处,没有哀家的吩咐,不得随意出入!”
太后话音一落,便有几个宫人进来,定真师太最初的惊慌过去,心中急转,勉强镇定下来,“太后娘娘这是何意?贫尼只是忘记了上次给太后娘娘讲过这个故事……贫尼并无大过错!”
太后闻言眉头一皱,看着她目光有些犹疑,似乎不能确定了。
定真师太心中一定,双手合十,说道:“太后娘娘,贫尼为恩客解惑讲法,有时难免混淆,望太后娘娘恕罪。”
太后沉默,目光看着定真师太,似乎在仔仔细细的辨认打量。而定真师太静静站在那里,目光微垂,双手合十,一副庄严超脱之色。
太后叹了一声:“是哀家近来过于敏感了,还请定真师太莫要怪罪。”
定真师太道了声佛号:“太后娘娘不必挂心,是贫尼糊涂了。”
“哀家累了,送师太回去吧。”
“是。”
宫人应声,送定真出了太后的寝殿,
太后坐在远处没动,仔细看着定真师太的背影,只是一举一动都与太后印象中的定真师太没有差别。她不由喃喃道:“兴许真是哀家多心了,定真师太为众人讲法,难免要说些耳熟能详的小故事,忘记了也是难免。”
尔蓉常年在太后身边陪伴,几乎是形影不离,自然也听定真师太讲过这个故事,方才她想出言提醒定真师太,但太后细细听着没有指明,她便没出声。此时听太后这么说,便道:
“今日宫中事多,娘娘是过于紧张了。定真师太这样的人物,哪里会有假呢。不过,奴婢还以为定真师太是泰山崩于前而不改色呢,结果奴婢见她方才那一瞬间的慌乱,也不过是一介凡人罢了,总归只有一条命。”
太后本来已经消了戒心,一听这话又蹙起眉头,“定真师太自然也是凡人,曾说过,出家人也有七情六欲,只不过比寻常人看的淡薄,她心中自然也有所求,只不过她与寻常人的所求不同,她曾无意中说起过,若能脱离ròu_tǐ凡胎,离开这俗世,是求之不得。”
“太后这么一说,奴婢也隐约记起来了,定真师太似乎有些厌恶这尘世似的。”
“所以定真师太这样的人,将生死看淡,会因为哀家的怀疑而动容吗?虽然不知道是哪里出了差错,但哀家直觉这其中不寻常。”
“那奴婢还是让人看着些。”
太后沉沉嗯了一声,“去吧。”
………………
正阳宫中,陈皇后一身月白挽边绣紫蝶纹样交领半臂上衣,下身搭了件淡紫色儒裙,外面随意披了件银狐斗篷,发鬓两侧各簪了一支长流苏凤头钗,随着她的脚步微微晃动摇曳生姿。她在半人高的铜镜前转了半圈,微微出神。
这还是她当上皇后以来,第一次脱下那些繁复的宫裙和凤冠,竟有种别样的感觉。
绮真围着陈皇后替她整理好裙摆,笑道:“娘娘这一身打扮如同少女,奴婢再没见过比娘娘更美的女子了!”
琦玉也笑道:“奴婢仿佛看见了娘娘还在闺中的时候。”
“本宫出身算不得高贵,所以坐上中宫的位置后,不敢换下那些繁重的头饰,繁复的皇后冕服,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