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北泼水巷最里头有间宅院,原来主人家姓申,家里连续出了好几件事,人都死光了,房屋也日渐荒废,四面墙壁和屋顶白天透光晚上漏风,几乎就是一处废墟,还有传言说这地方风水不好,住进来的人就要死于非命,所以平日根本就没有人来,连乞丐都有比这儿更好的选择。
此时已近傍晚,整个宅院鬼气森森,一点动静都没有。
宅院东北角有间柴房,几张破草席子凌乱的堆在那里,老鼠吱吱乱叫,似乎将这里当成了栖息之所。
这柴房之中有个地窖,也不知道原来是做什么用的,反正现在孙千蓬头垢面满脸青紫肿胀,正被绑在里面的柱子上。
孙千虽然一直过着四处漂泊的日子,但他凭着一手医术和诡诈的性情,从来都被人当做上宾来对待,根本没受过什么苦。此时没吃没喝三天三夜,孙千已经饿得疯了,一双小眼睛紧紧盯着角落里的老鼠,仿佛看见了什么美味珍馐,喉咙上下滚动吞咽着口水。
孙千舔了舔嘴唇,嘴里发出吱吱的叫声企图吸引那只老鼠过来,但老鼠只是在他够不到的地方转来转去,豆大的眼睛也时不时看向孙千,似乎知道这里只有他这么一个活物,只是它不能确定这活物能不能成为它的口粮。
一人一鼠的对峙没有持续多久,就被地窖入口传来的声音打破,老鼠呲溜一下不知钻到哪里去了。
孙千暗叫可惜,抬头看向木梯通向的入口处。
木板门被拉开,几个人影从上面下来,穿着男装带着帷帽,可孙千一眼就看出是几个姑娘。
大概他从来不认为冷凌郁会真的置他于死地,所以除了饿的难受意外,并没有觉得危机已经降临,他紧盯着打头进来那个高个女子一眼,呲牙道:“师侄!你就这么对待自己的师叔?我可是你的长辈,你这个不尊师重道的东西!”
冷凌郁摘下帷帽,嗤笑一声,“你早就叛离了师祖,算什么师叔。再说了,就算你是我师叔又怎么样,你该受的,一样的都不会少!”
孙千仔细打量着冷凌郁,一丝狠戾从眼中闪过,随即他放缓了声音,说道:“师侄,我知道你因为你师父的事情对我心怀怨念,可当年我跟你师父之间是公平比试,愿赌服输,你师父对此也心服口服。”
冷凌郁听着对方这段求缓和的话,淡淡一笑,“呵呵,放屁。”
“你!”孙千明显是被“放屁”二字气炸了肺,但他很快再次冷静下来,将自己放到了忏悔的位置,说道:“师侄,如果你仍旧不能原谅当年那件事,我愿意亲口,不,我愿意在他面前下跪忏悔!”
这次冷凌郁沉默了,卿如许侧头看了他一眼,不由觉得这个孙千当真奸猾的要命,分明心里想要将冷凌郁碎尸万段,嘴上却毫不犹豫的说出服软的话。她想要提醒冷凌郁不要上当,就听冷凌郁十分冷静的说道:“撒谎都不用打草稿的么?”
卿如许闻言挑了挑眉,心想自己是白担心这个冷血的女人了。
孙千对冷凌郁软硬不吃的态度给噎的半天没说话,“师侄,好歹是一家人,万事都可商量,何必非要你死我活呢?若师兄知道你这么对付我,一定会难过的。”
冷凌郁勾起唇角,说道:“可是如果不杀你,我就会很难过很失败很不高兴。我是个自私的人,所以……师父难不难过先另说吧。”
“你……”孙千这次是真的炸肺了。“你这狗东西!”
冷凌郁对孙千的辱骂无动于衷,好像没听见一般,从怀中拿出装有虫金娘的小瓷瓶,说道:“知道这里面装的什么吗?”
孙千瞥了一眼不屑道:“就你那点三脚猫的本事,也敢在师叔面前耍大刀吗?”
冷凌郁这次笑了,说:“那就好,我还怕师叔死的太快,不够解恨呢。”
孙千疑惑的眯眼盯了那瓷瓶一眼,就见冷凌郁将瓷瓶打开,将瓶口对准了他的脑门贴了上去。“你干什么!”
“师叔莫急,一会你就知道了。”
瓷瓶里的虫金娘感受到皮肤上散发出来的温度,快速的爬到瓶口,八只带着毛刺的腿及其利索的勾在了孙千的脑门上。孙千觉得自己脑门上有点痒,然后就感觉有什么东西在脑门上爬动,一只爬到他的脸颊,但他转动眼睛只能隐约看到一个影子在动,根本看不清是什么东西,直到另一只虫金娘从他的鼻梁上爬下来……
孙千的双眼瞬间睁大,眼珠子直接对在了一起,斗鸡眼一般一瞬不瞬的盯着鼻尖的东西,仿佛正在一遍一遍的确认这是不是虫金娘。
冷凌郁嘲讽道:“师叔愣着做什么,若是害怕就叫出声来,我并不介意。”
好像有什么东西在一瞬间牵动了孙千的神经,他浑身的寒毛根根乍起!“虫金娘!是虫金娘!”
“师叔果真见多识广……”
冷凌郁淡然的嘲讽,而孙千在那边已经要疯了!“这可不是开玩笑的!拿走!快拿走!快找炭灰来!”
卿如许在一旁看着,心想冷凌郁说的没错,这人果然是个疯子,既然知道这东西不是开玩笑的,居然还敢弄到宫里去咬太后……好在这东西不会飞,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听到没有,快将这东西取掉!它爬进去了!爬到我袍子里去了!”
孙千惊叫连连,冷凌郁无动于衷,像是再看皮影戏。
孙千疯狂的扭动身体,似乎想要将爬到后背上的虫金娘借用身后的柱子给碾死,可惜没用,他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