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久不见。顶 点 x 23 u s”
那仿佛无意间路过的红袍少年视线越过管家们和奴仆们,竟是十分熟稔地跟岑与痕、缪川川打招呼。
“你们家还是一团乱啊。”只听他极其无礼、极其讽刺地说道。
岑与痕和缪川川两个堂堂金丹被一个筑基期的小孩如此对待,竟也不生气,他们看着他,语气平和地邀请道,“进来吧。”
红袍少年毫不见外地走了进来。被忽略在一旁的管家们摸不着头脑,岑天放和岑天霞也瞪大眼睛。怎么,这个红袍少年竟然跟他们岑家很熟?可连仆人们都不认识他……
总之这场诡异的对话发生在眨眼间,红袍少年很快就被直接带进正厅好吃好喝的伺候了。厅门一关,丫鬟们也被赶出去,而后岑家的男主人和女主人跟红袍少年密谈许久,又神色如常地走了出来,说这位帮了岑家大忙的少年侠士要过夜,吩咐管家们招待他住到最好的厢房去,绝不能怠慢。
红袍少年也就仿佛很自然地在岑家住了下来,跟所有见义勇为之人接受别人感激一样,但这件事透露着一股神秘,让岑天放和岑天霞两个好奇小东西很想凑上去打听真相。不过在那之前,他们还先需要向岑与痕和缪川川解释一些事情。
“说。”
“为什么离家出走!”
待到晚饭后,把盛装灵食的碗碟撤下,岑家上下因为岑天放平安无事虚惊一场的欢快气氛顿时飞散无踪。岑与痕与缪川川皆是神色一肃,一边坐一个就开始三堂会审。
这对金丹期的夫妇非常头疼。他们两个长年不在家,不太能整日盯着这两个小家伙,但谁想到岑天霞和岑天放竟会离家出走,他们是想破头也想不出这俩捧在手心里呵护的小明珠能对家里有什么不满。
岑天放和岑天霞却倔强的不肯说。边上,与此事有关的一众丫鬟、婆子、家丁一字排开。他们已经被审过,很明显被这俩小孩全程骗了。今早岑天霞假装撒娇要孪生哥哥去买给她一个小玩意,岑天放只带贴身小厮匆匆出门,路上拐个弯甩掉他们去买真正想买的东西……等他买好了还打算偷偷回来接妹妹,他们一起坐船从梨州城西北码头离开。
他们到底想干嘛啊?
“她死了!”
在岑与痕和缪川川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吓唬他们之后。岑天霞首先哭了起来,岑天放狠狠扭过头去。
“她死掉了!”
岑与痕和缪川川面面相觑。
而两个五岁小孩却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纷纷指责起了管家和仆人们,“他们也不救她,还说她死了就是死了,要过几天把她埋了。我们阻止不了,我们要救她……”
再对仆人们提审几句,岑与痕和缪川川终于闹清楚了两个身娇肉贵的小少爷小小姐离家出走的目的了,顿时哭笑不得。
原来,一切的源头竟是因为家里有个小丫鬟死了。
在华景帝国,人们,也就说修士们的死亡,是很正常的。因为大道不存,他们也没有从大道中“陨落”的概念,而是跟一般世界的凡人一样管身躯的衰死气息的停止叫做“死”,除了因境界所持寿元耗尽而死,也有伤死、病死等等。修为越低,身体越弱也就越容易折损。岑家那个炼气期的丫鬟正是其中之一,得了病躺了好久,救不过来不就死了吗?还有什么办法?在每个成年人眼中根本就司空见惯,顶多同情一下子……
唯有岑天放和岑天霞,两个刚来到世间五年的小东西看来,这是他们第一次见到身边有人“死”,就这么没有了,再也不会朝他们笑,动作轻柔地给他们穿衣。他们立马受到了极大的冲击!
他们决定做点什么!
“就,就因为这个?你们要坐船去找……什么海外仙山?那是什么玩意儿?还是听城东琳琅街万云茶楼的说书先生说的?指定什么时候买什么船,瞒着身边人偷偷搞什么仪式?从城北码头出去?”
缪川川是个性情爽朗的女修,她当即抱住哭得眼红的岑天放一顿揉搓,捧腹大笑。
“哈哈哈!”
“那样就能将莺儿救活回来?那是假的啊,宝宝……人死是不能复生的!”
岑天霞迷茫地看着自己的娘亲,和身边忍俊不禁的其他丫鬟。他们为什么笑?
坐一边面沉如水的岑与痕却暗暗松了口气。还以为是昔日仇家找上门,原来只是两个小孩天真无知,顺便被身边某些见财起意的奴仆撺掇了而已。他非常有父爱地摸了摸岑天霞的头,然后立刻甩袖出门去整顿家务,惩治恶仆,顺便为今天岑家在城里闹出的动静收尾了。
而缪川川就终于坐下来,给两个小孩好好上了一堂人间常识课。她尽量告诉他们人活着和人死去是怎么回事,修炼是怎么回事,家里是什么状况,家里和外面不同要如何保护自己……等等,勉强补了补身为修士父母的责任。其实岑与痕和缪川川俩人真的很少有时间陪伴两个完美灵根后代,常常扔给仆人,今天这出也给他们提了个醒,不该这样忽略孩子了。
深夜,哄着两个仍似懂非懂的小孩去睡。这对金丹父母才凑在灯下认真商量了起来。
“是不是该送他们去‘上学’了?”缪川川问道。
岑与痕沉默地看了眼她。他们这两个昔日曾名动华景的大修士改名换姓退隐江湖多年,连境界都退回金丹,搬来这陌生的梨州城做点小生意养老。他们的孩子最好也不出头,低调平安过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