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敖晟翎牵了墨玉早早出门,将近申时到得星河村。
老远就望见村里各家各户,待得靠近村口翻身下马,敖晟翎反而有些踟蹰,正自犹豫间,忽闻身后有人大声唤道:
“哎呀!这是戚郎中吧??”
那声粗犷嗓子似有耳闻,但就是不上来,敖晟翎疑惑回首,立时认了出来:“胡大叔。”
来者正是星河村的胡屠户,他见果然是敖晟翎,黑黝黝的脸上立时笑开了花:“哎呀!真是戚郎中哦!哈哈哈!戚郎中回来喽~好哇好哇!俺昨去给苗员外送肉,正好得了些银钱回村,戚郎中快随俺回家里吃肉!走走走……俺就回来路上为啥听到喜鹊叫哩~~还真是巧了哈哈哈…… .qkts.
被胡屠户拽着袖子往村子进,敖晟翎一时也不知该怎么推辞,又听胡屠户对着村里各家大声呼喊‘戚郎中回来喽!’……不少村娃子从家里奔了出来,瞧见真的是戚郎中,身后还牵着一匹高头骏马,个个欢叫着围了上来。
娃娃们的欢声笑语纯真无邪,使得敖晟翎也跟着松缓了些许,笑着与他们道:
“二宝的牙齿都长齐了呀?”
“三娃子又黑又壮的,更像你爹了。”
“燕子的眼睛更漂亮了哦~”
“喜娘长高了许多,像个大姑娘了。”
卢村长听闻戚郎中回村了,立刻带着儿子卢大从藏里回来,远远瞧见被娃娃们围着一个青年,连忙将手上的锄头放在田埂上,抓了把白雪搓净双手,整理了几下衣服裤腿,领着卢大笑呵呵地前去唤道:
“戚郎中可算回来了呀?怎地不见戚嫂子一同过来?”
正准备与卢村长见礼的敖晟翎笑容一僵,眨着眼睛硬是挤出一丝微笑,勉强答道:“她...她身子有些不爽利......”
“哦?难道是有好消息了?”卢大他媳妇儿喜上眉梢,对着身边几个村妇笑着大喊,“我就呀!戚嫂子是个多子多福的富贵命~~你们是不是?是不是?”
在众位村妇的爽朗笑声之下,敖晟翎尽力维持着脸部表情,也不知该接什么话。
也幸亏胡屠户嗓门比谁都大,拉着戚郎中要去他家吃肉,卢村长听了自然要请戚郎中在他家吃第一顿晚饭,还叫胡屠户晚上也过来吃饭,又赶紧叮嘱儿媳妇叫上几个妇人去为戚郎中家洒扫整理客堂卧房。
自从卢村长口中得知慕容并未回村的消息,敖晟翎心中已然空落落,魂不守舍跟着卢村长回去吃茶。卢家各个喜气洋洋,杀鸡炖肉跟过节似的,卢大还从柜子里取出一坛子,笑呵呵道:“这是戚郎中上回临走时送我的酒,这次戚郎中回来了,正好拿出来一起喝。”
似回了魂那般,敖晟翎眼睛一亮,连连点头:“好!喝!”
村汉子们大块吃肉大碗喝酒,一场下来倒也痛快淋漓。直到酒干肉尽,卢大、胡屠户几个壮汉醉得废话连篇、傻笑不已。
敖晟翎呼着酒气起身告辞,一步一步走向她和慕容的家。
左右两扇木门上贴着的门神犹在,木门顶框红纸黑字一横幅,还是当时与慕容搬来那日敖晟翎写的‘官赐福’四字。看着那四个字立了会儿,敖晟翎沉默片刻才轻声道:“我回来了。”
无人应门,敖晟翎单手推门而入。
东墙边的蒲萄架下落叶满地,西南角的桃花树仅留枯枝,唯有北院里那株红梅开得正盛。见得卧房里留着一盏灯,敖晟翎蹑手蹑脚走过去,似乎瞧见那个清秀幽静的女子坐在床沿正低头为她准备着寝衣棉裤......视线逐渐模糊,敖晟翎一边擦着泪水一边喃喃言道:
“琬儿...我...我找你找得好辛苦...我....我很想你的!我真的........”
泪水拭去,视线清晰,卧房之中,空无一人。
失望、孤单、无助、茫然,敖晟翎呆立许久,一袭夜风吹过拂乱了她后背黑发,她似乎想起甚么,又自顾自着:“......那几坛酒应是能启封开饮了......夏日里那老架子出的蒲萄不够甜......丢了又可惜......丢了又可惜........”
院子里虽没灯火照明,但敖晟翎还是能准确无误找到了那三坛自己酿的蒲萄酒,拎着酒坛子去干瘪的蒲萄架下的木桩子上坐了,开了封泥立时酒香四溢,她一口又一口喝得比方才更是畅快,默默将一坛子全都喝完,正要开第二坛,又听见一个耳熟的声音……
“一个人喝酒多闷呀?再好的佳酿也是浪费的。”
看了一眼不请自来亦不知叩门的居士,敖晟翎指了指她对面的那个木桩子,又开启邻二坛蒲萄酒。
居士在敖晟翎对面坐下了,对她歉然一笑:“我脾胃虚弱忌酒多年,就不与你斗酒喝了,倒是能够陪你坐会儿赏月。”
敖晟翎不知可否,又独自一人喝完邻二坛,当她举起第三坛蒲萄酒喝了两大口之后,对着圆月呼出了一股浓浓酒气,清冽又缓慢道:
“我的心上人,是一位聪慧又坚韧的女子。”
居士安静地看着敖晟翎,神色泰然,亦有耐心地等待着。
“当时初见,她真是将我吓了一跳,做梦都不会料到我会钟情于她,而她会倾心于我。”
“她待我极好,无论我脾气差、性子急,她都对我包容忍让,事事以我为先。”
“她自幼受尽磨难,我极心疼她,想要给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