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云龙急忙端起杯子,也是一仰而尽,道:在下姓姓白,黑白的白,单名一个琦字。他虽然目迷于色,仍旧报了一个假名,可知他警惕之心依然存在。
那贾嫣还道他初逢美女,犯了口吃的毛病,当下也不在意,嫣然一笑,道:听公子的口音,好像不是本地人氏,可是游侠到此么?
华云龙听了「游侠」二字,心头瞿然一震,迷惘的神智,又复清醒了一点,随口应道:在下乃是晋北人氏,这次路过荆湖地面,乃是有意一游江南胜地,不意遇上了小姐,正是风萍相聚,各有姻缘了。他纵然随口相应,但那fēng_liú的本,却又不知不觉流露了出来。
那贾嫣闻言之下,脸上闪过一丝讶然的颜色,但也是一闪即收,随即妩媚一笑,道:奴家寄住金陵,这次乃是峨嵋进香而归,公子有意南游,咱们恰好同行,若不嫌奴家蒲柳之姿,奴家愿作公子的向导。
这时,华云龙心神稍定,警惕之心大增,不觉忖道:这是谁家的小姐?抑是谁家的女眷?峨嵋进香,怎的没有男人同行?寄住金陵,她祖籍又在何处?讵料他疑念来已,云儿丫头已经再次斟满了酒,脆声笑道:喝酒啊?公子爷,既然相逢便是有缘,一路同行,缘份越发深了,你这般拘拘束束,岂不显得生分?以后的日子长着哩。
华云龙被她一扰,心下虽然仍在生疑,仍觉主仆二人的行径过于怪诞不经,却也无心再去想它,端起酒杯,朗声笑道:正是,正是,若再拘谨,岂不生份?贾小姐,在下敬你一杯。脖子一仰,干了一杯。
他敞开怀,fēng_liú的习顿时又流露出来,于是酒到杯干,谈笑风生,与那贵嫣小姐眉来眼去,两人勾勾搭搭,调笑不已,弄到最后,一人口称「琦哥」,一人口称「嫣姐」,大有相见恨晚之势,便连时辰也忘怀了。酒过三巡,贾嫣小姐不胜酒力,懒慵慵的站将起来,道:琦哥,奴家明日还要赶路,不能陪你再喝了。玉臂一伸,娇躯一仆,便朝华云龙扑了过来。
华云龙两臂一张,搂住了她的纤腰,啊呀道:正是,正是,来日方长,咱们今日早点休息。他二人你拥我抱,由那云儿丫头领路,一仆一颠,朝那中院客房走去。
那贾嫣不知是真醉还是假醉?到了房内,仍是紧紧搂着华云龙,不肯放手。华云龙虽然未醉,怎奈fēng_liú成,软玉抱怀,其乐陶陶,却也似不忍释手。那云儿丫头越发妙了,关上房门,燃起油灯,笑脸盈盈,瞪着一双浑圆滴活的眸子,痴痴的瞧着两人拥抱之状,好像欣赏一盆上好的并蒂睡莲,竟是目不转睛,一瞬不瞬。少时,嘤咛声中,贾嫣的玉掌缓缓移动,抚着华云龙坟起的臂膀,健壮的膛,又在他腰际握了又握,另一手却往华云龙背后的「将台」移去
千钧一发之间,只听那房门「砰」的一声被人踹开,一人当门而立,怒声喝道:好啊,你这婆娘假作正经,原来也是偷野食的,姓仇的倒要请问,本公子哪里比这小子差啦?
两人一震而醒,华云龙身子一转,挡在贾嫣身前,讶然问道:你姓仇?
那人愤怒吼道:本公子姓仇名华,行不改姓,坐不改名,你小子如果见机,乖乖的站去一边,本公子不找你的晦气。
华云龙凝目而望,愈看愈是不信自己的耳朵,愈看也愈觉面前之人不是仇华。他怎会自称「仇华」呢?仇华又怎会变形呢?疑念丛生,一时不觉呆住。那自称「仇华」的人,无论衣着兵器,均与洛阳所见者相同,甚至年纪也不相上下,但彼此脸貌各异,气质有别,显然不是一人。
华云龙暗暗忖道:此人眉耸目细,蒜鼻血口,青惨惨一张马脸,目光邪,黑少白多,无疑是个恶残酷的人,决不是洛阳那仇华,可是,天下纵有同名同姓之人,这随行的人数,穿着的服式,使用的兵器,为何样样皆同呢?
只见贾嫣姗姗走来,身子朝华云龙挨了一挨,举起纤手,掠一掠发边的青丝,娇慵无比的盈盈笑道:这位公子,咱们少见啊?
贾嫣乃是人间尤物,举手投足,均能引人陡涉遐思,想入非非,那「仇华」原是挟怒而来,见她一笑,顿觉满控怒火,壅塞于口之间,发也发不出来。他楞了一忽,突然亢声道:少见?哼!本公子一路从万县追到荆门,那一日不见到你?
贾嫣眼角一挑,眉目含春的道:啊哟,那岂不是见过六七次了?庞一转,问那云儿道:云儿啊,你见过这位公子么?
云儿「吃吃」一笑,道:咱们每日四更动身,申末投宿,几曾见过这位公子啊?
贾嫣「嗯」了一声,自怨自艾的道:奴家那个死毛病真是害人,如若不然,咱们也不致招惹仇公子生气了。话锋一转,美目横睇,朝那「仇华」瞟了一眼,才又接道:仇公子有所不知,奴家有个害怕见鬼的毛病,尤其是青天白日,突然遇上一个青脸獠牙恶鬼,那可准要了奴家的小命,因之
那「仇华」怒气难消,截口接道:因之你主仆四更起程,申末投宿,每日规避你家公子?他纵然怒气难消,仍有责备之意,但讲话的语气,却已大见和缓,可见贾嫣搔首弄姿,猩猩作态,实已收到预期的效果。
只见贾嫣黛眉微蹙,媚眼频飞,幽幽说道:公子爷冤枉人了,奴家岂敢回避公子,只不过早行早歇,习惯上出乎公子意料之外,即便因此相遇,那也是出于无心啊。她话声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