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啸天道:你父亲当时柔肠寸断,愤怒至极,大有杀尽「九教」的属下,与「九教」教主舍命相拼之势,慈云大师心地慈悲,不忍眼见「九教」的属下血横飞,急急叫你父亲速挥定力,你父亲怨气淤积间,又不敢违背长者之命,就像负伤之猛虎,大声吼叫道:「大师开恩,晚辈好恨。」话声倏然一顿,目光深深凝注华云龙,然后接道:龙儿,你知道那个「恨」字,是怎样出口的么?
华云龙眼睛转了一转,道:当然可恨啊,那「九教」教主以人为质,大施酷刑,我爹爹既要救人,又不能辜负「玉鼎夫人」的情意,用那「剑经」换回人质,便连杀人拚命也不能够,处处受制,而人在必救,怎能不恨呢?
白啸天寓意深长的问道:这样讲来,你深有同感了?
华云龙坦然说道:受人点滴之恩,理当涌泉以报。当时若是换成龙儿,龙儿的怨恨,怕要超越我爹爹了。
白啸天浩叹一声,道:人同此心,心同此理,倒也未可厚非。突然脸色一整,肃容接道:龙儿,如今你可明白你娘在你掌心刺一「恨」字之意了?
华云龙点点头,他有些明白了,问道:外公,您讲讲看,眼前的「玄冥教」,是否就是当年的「九教」?
白啸天摇摇头道:我也不太清楚,「九」、「玄冥」,字意相差不多,按理总该有点渊源。
华云龙将头一点,一本正经道:龙儿也是这样想。外公,您知道当年「九教」的总坛设在何处?
白啸天想了一下,道:五十年前,「九教」不容于江湖,被迫隐去,当年「子午谷」之战,「九教」重视江湖,声势浩荡,手下徒众,俱各擅长行舟、驶船等水上工夫。自从九曲掘宝以后,你父亲深受武林同道拥戴,俨然成了武林盟主,那「九教」又复倏然远扬,不知所终,总坛设于何处,至今也无一人知道。
华云龙眉头一皱,道:擅长行舟、驶船等水上工夫?那是隐迹南方了。
白啸天恍然接口道:正是,正是,你司马叔爷正是在南方重逢你那叔祖母,想来必在南方。
华云龙点一点头,忽然问道:外公,您离开洛阳,准备到哪里去?
白啸天微微一怔,道:我无羁勒,到处遨游,怎么样?可是想叫外公陪你走一趟江南么?
华云龙将头一摇,道:不敢劳动外公,尤儿准备到南方去。
白啸天白眉轻蹙,道:走一趟原无不可,不过,你当真要到南方去么?
华云龙缓缓说道:司马叔祖母既然是私自脱离「九教」的「幽冥殿主」,这次血案之发生,纵然与「玉鼎夫人」无关,那「九教」教主也脱不了干系,况且「九」、「玄冥」两教又仅一字之差,龙儿走一趟江南,好歹要弄个水落石出。
白啸天年事已高,不复有当年的雄心壮志,闻得华云龙蓄意要去江南,大是放心不下,但他毕竟是经过风浪的一帮之主,纵然放心不下,却也不便加以阻拦,想了一想,道:也好,我要走了,你要好自为之。朝门外走去。
华云龙问道:如此深夜,外公还去哪里?
白啸天道:我去白马寺,先将司马夫妇的灵柩妥为处理一下,你既然决定南行,那便尽早动身,不必在洛阳多耽搁了。华云龙连声应「是」,一直将白啸天送出店门,始才怅然作别,回房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