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归廊?!瞎子问这话的同时手一紧,牛皮水壶已拿到他的手中,他抓紧水壶的手有点颤抖,声音里也稍带一点颤抖,不知是由于激动还是由于恐惧。
没有人说话,是因为没有人知道怎么回答他。
于是瞎子便自己接着往下说:颠扑道嵌诸葛八阵图,诸葛八阵图又嵌入燕归廊,这种布法是扣中扣、坎中坎,而且其中瞧不出一点衔接之处,老大,你给我的那本书可远没这份精巧和神奇。
没有人说话,是因为大家越来越明显地觉得他语气的不安。
瞎子大概也意识到自己的情绪,他喝了口水,稳了下心神,边把水壶背上边接着说:当年我和我的老爹为盗取双龙朝圣玦,误入咸阳古城一个无名地宫,也为燕归廊所困,我丢了招子,老爹丢命,连尸骨都没能收回。幸亏老大你把我救出,可老大,那次的燕归廊却未曾与颠扑道、诸葛八阵图两道坎一起布置,比起今天这趟差太多了。
不,这不是颠扑道和诸葛八阵图,我不知道这道坎儿叫什么,但我能肯定这不是颠扑道,只是象颠扑道。而且这不是两道坎儿合铺,它们其实是单独的一道坎儿,似乎是专门用来对付我们门中之人的。冥思苦想中的鲁承祖终于说话了,不懂走颠扑道的xx瓜反而不会入这挂扣儿。
但xx瓜一样走不出燕归廊,所以不管是我们来闯宅还是别人来闯宅,都得入扣儿。瞎子似乎明白了许多。
你又错啦,这燕归廊也是专门用来对付我们的,我给你的书有没有这廊的解法?没有,那是因为这是对家近两代新悟到的招式,我们门中没人知道怎么解
瞎子没等鲁承祖说完就焦急、疑惑地问:那当年你是怎么带我走出来的?
兄弟!对不住,我瞒了几十年,今天告诉你句真话,那趟我其实也是被困其中,是你老爹救了我们两个!
我老爹?
对!那天你们无法脱出,你又坏了招子,老爹不知无路就是死路,撒飞蛾索想自辟一径,他想从地宫中央七峰柱上跃过。我当时拦阻不住
这我知道,你不用说了,我当时看不到但听得见。说实在的,老大,那一刻我们是刚见到你,不可能相信你的话的。瞎子不无愧意地说。
老爹上柱后刚立住脚就被绞龙网扣住,未能出得生天,却给我们留了条生路,一条血指的生路。
什么血指的生路?鲁一弃听得有点惊心,忍不住问道。
老爹入的是死扣,他在七峰柱上留下两道殷红血迹,是这两道血迹给了我辨别的记号,我们才能脱出生还。
鲁承祖停了一下,轻咳两声接着说:所以那天的燕归廊是为了困我,而你和老爹是误闯,是老爹救了我们。这些年我一直没告诉你,是想你能帮我把这桩大事做成。兄弟,是我做人差了,把你拖进来。
笔直站立的瞎子微仰着头,坐在木箱上的鲁承祖低垂着头。
沉默,沉默,回廊中一片死寂,能听到小北风推动池水打旋儿的声音。
瞎子突然动了,他幽灵般往前迈出一步,左手无声快捷的伸向鲁承祖。
鲁承祖没动,不知是因为受伤动不了还是根本就没打算动,反正他是坐在木箱上纹丝未动。
鲁一弃和独眼也没动,他们不是不想动,但瞎子速度太快,他们没反应过来。等他们反应过来时,瞎子已经完成了他所有动作,停在那里。
瞎子枯瘦的手是直奔鲁承祖脖子而去的,他那尖利的指尖就快触到脖子的刹那,却轻轻落下,落在鲁承祖的右肩上。指尖却突然发力,紧紧握住那一块宽厚却已苍老的肩胛。
老大,这回是你错了,我跟你来,不只是为了还你性命,我还要报仇。我是孤儿,是我老爹把我从黄土沟里捡回,给了我条命;他早早洗手,让给我西北贼王的字号,给了我个名;为了帮我取双龙朝圣玦,他重出江湖,结果把他的命也给了我。我这些年远离婆姨娃子,就带个小闺女,躲在千尸坟里,没日没夜苦苦琢磨你给我的书,对着大漠风沙和千种尸骨锻炼自己除视觉以外的所有感觉,我为了什么,我就为报个仇。我知道老大你干的是苍生大事,你不是为了自己在拼命,你能拉上我这废人那是我的福分,你要算是做人差的,那谁能教我做人。瞎子几句话声音虽然不高,却说得豪气纵横。
鲁承祖抬起头,他的双目中有莹光闪动,他双目中有感激翻涌,但这些瞎子都看不见,他只能感觉到鲁承祖覆盖在他的左手背上的手,有点湿热、有点颤抖。
鲁一弃在旁边看得也有点激动。
只有独眼无动于衷,非常实际地问到:现在咋办?
他的话提醒了那三个人,他们一下意识到他们还在扣中,他们还没有脱出,他们还不知如何脱出。
瞎子忙问:老大,几十年了都没想出解法来?
不是没想出,是根本无法想,我们上次陷在其中也就两个时辰的功夫,根本没时间慢慢摸出道数,真要解也可以,得让我在这里面呆上个十天半月慢慢琢磨,可这怎么可能,有这功夫,对家再加两道活坎儿,死八回都不嫌少。鲁承祖有些无奈又有些焦急地说。
会不会有什么书中记着什么现成的解法?鲁一弃现有的本事都来自于书本,他能提供的帮助也只能局限于此。
那你应该知道,咱们家的所有的秘藏书籍你都在三叔那里读过,还有我们近百年里搜罗的残本字刻,只是不知道你悟出多